夜深得像泼开的墨,青州老城区的废弃楼杵在黑影里,窗洞黑洞洞的,像没合拢的眼。三个醉汉勾肩搭背,脚步虚浮地晃着,酒气裹着粗话飘在风里。
“操,这破楼搁这儿多久了?”魏然踹了脚墙角的碎砖,砖屑簌簌往下掉。
周杰眯着眼瞅那楼,忽然抬手一指:“哎?你们看——那是什么玩意儿?”
楼底墙角的阴影里,一团橘红色的火正烧着,火苗蜷缩着,忽明忽暗舔着什么东西,隐约有焦糊味顺着夜风飘过来,混着酒精味,透着股说不出的怪。
陈润生凑上前半步,舌头打卷:“还能是啥?多半是流浪汉扔的破被子,或者……堆的垃圾?”
“我赌是旧家具!”魏然拍着胸脯,酒劲上头,“前两天我还见有人往这儿扔柜子呢!”
周杰摆了摆手,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团火:“不对,你们看那形状……蜷着的,像个人似的。”
“扯犊子!”陈润生不信,弯腰从路边捡了根胳膊粗的木辊,“走,咱过去扒拉扒拉,看看你小子是不是喝糊涂了!”
三人跌跌撞撞挪到火堆旁,焦糊味更浓了,呛得人嗓子发紧。陈润生握着木辊,试探着往火里戳了戳,触感硬邦邦的,不像布料也不像木头。他手腕使劲,往上一挑——火团被掀开半边,露出底下黑漆漆、皱缩着的东西,表面已经烧得焦黑发脆,随着木辊的触碰,簌簌往下掉着黑灰。
火苗还在舔舐着那东西的边缘,魏然凑近了些,眯着眼瞅:“这……这啥啊?咋看着怪怪的……”
陈润生又扒拉了两下,木辊碰到一处坚硬的凸起,他往下压了压,那“东西”忽然微微变形,露出一段弯曲的轮廓,像蜷缩起来的胳膊。
空气忽然静了,酒意仿佛被这股越来越浓的焦糊味冲散了大半。周杰的脸瞬间白了,声音发颤:“不……不对……这是……”
陈润生握着木辊的手猛地一抖,木辊“哐当”掉在地上。火光映着三人煞白的脸,那具高度碳化的尸体,在跳动的火焰里,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态,仿佛连死亡都没能舒展它的僵硬。
空气像被冻住了,只有火苗“噼啪”舔舐焦黑躯体的声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魏然最先崩不住,腿肚子一软,“噗通”瘫坐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双手撑着冰凉的地面往后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酒彻底醒了,瞳孔缩成了针尖,死死盯着那具蜷缩的焦尸,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后背上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外套,冷风一吹,冻得他牙齿直打颤。
“尸……尸体!是尸体啊!”魏然终于破了音,声音尖利得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带着哭腔,“杰哥!润生哥!是死人!被烧……烧烂了!”
陈润生站在原地,握着木辊的手还保持着前一秒的姿势,木辊掉在地上的脆响还在耳边回荡,可他像没听见一样。他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胃里翻江倒海,刚喝下的老白干混着胃酸一个劲往上涌。他猛地转过身,扶着旁边的断墙,“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胆汁都快吐干净了,嘴里又苦又涩,可那股灼烧蛋白质的腥膻焦糊味,却像粘在了鼻腔里,怎么也散不去。他吐得浑身脱力,顺着墙滑坐在地上,一边干呕一边摆手,连抬头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周杰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跳得飞快,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咚咚”作响,震得他脑袋发懵。他比另外两人年长几岁,平日里还算沉稳,可此刻看着那具黑漆漆、皱缩发脆的尸体,看着火苗还在它身上跳跃,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他强忍着胃里的不适,伸手按住还在发抖的魏然,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别……别喊!先报警!快报警!”
“报……报警!对!报警!”魏然被他一提醒,才如梦初醒,哆哆嗦嗦地摸口袋找手机。他的手指抖得厉害,掏了半天,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他慌忙捡起来,指尖划过屏幕,连续输错了三次密码,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操!密码……密码是啥来着?我记不住了!”
“用我的!”周杰低吼一声,快速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也在发抖,但还是凭着本能拨通了110。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喂……警察同志!不好了!我们在青州老城区的废弃楼这儿……发现了一具尸体!被烧得……烧得不成样子了!你们快来!”
他报完地址,挂了电话,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陈润生也缓过劲来,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脸色依旧苍白,声音微弱:“杰哥……这……这咋回事啊?谁会把人杀了还烧了?扔在这破楼里……”
“不知道!”周杰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惊惧,“别瞎猜!也别乱动这儿的东西!咱们就在这儿等着警察来!千万别走远!”他心里清楚,这种时候擅自离开,或者破坏了现场,只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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