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墓园笼罩着一层薄霜,冷风卷着枯叶在石板路上打着旋,萧瑟得让人喘不过气。叶清欢穿着黑色大衣,手里捧着一束白菊,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泛着清冷的光。陆禹白站在她身侧,一身深色风衣,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块崭新的墓碑上,碑面上只刻着“爱女林晓月之墓”七个字,下方缀着一行小字——“愿天堂无烈焰,人间再无薄情”。
陈景明被两名警员押着,戴着手铐的双手垂在身侧,囚服的蓝色在肃穆的墓园里格外刺眼。他的头发凌乱,眼神空洞,自从在审讯室全盘招供后,就很少说话,此刻站在墓碑前,更是浑身僵硬,不敢抬头直视那冰冷的石碑。
“这是林晓月的墓碑,”叶清欢缓缓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沙哑,“她的父母赶来认亲时,哭到几乎晕厥。他们说,晓月从小就懂事,省吃俭用供弟弟读书,自己却舍不得买一件新衣服,唯一的心愿就是找个真心对她的人,组建一个温暖的家。”
她顿了顿,将白菊放在墓碑前,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石碑:“你送她的那套缠枝莲首饰,是她这辈子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她把首饰的照片设成手机壁纸,日记里翻来覆去地写‘景明记得我说过的话’,就连藏U盘的暗格,都用了和首饰纹路一样的缠枝莲刺绣布料。”
陈景明的肩膀微微颤抖,头埋得更低了,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神情。
“你一直说她缠着你,威胁你,可你不知道,”陆禹白走上前,声音低沉而有力,“她找到你现在的女朋友,不是为了闹,而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不爱她了;她没去你公司,只是想让你给她一个说法,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交代。她藏着你的挪用公款证据和暧昧聊天记录,从来没想过揭发你,只是想留住最后一点让你回头的筹码。”
叶清欢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后,里面是那枚被林晓月紧紧攥在手里的耳钉,经过修复,缠枝莲纹依旧清晰,只是“月”字印记旁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火灾现场,她明明有机会逃生,却因为攥着这枚耳钉,耽误了最佳时间。法医鉴定时发现,她的呼吸道里没有多少烟灰,说明火灾初期她就已经失去了意识,但手指依旧保持着紧握的姿势,像是要抓住最后一点和你有关的东西。”
“不……不是这样的……”陈景明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我以为她是为了钱,以为她想毁了我……我没想到……”
“你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叶清欢的眼神里满是失望,“你没想到,她摔倒后第一时间摸的是肚子,担心的是孩子;你没想到,她藏起你的罪证,是因为还对你抱有幻想;你没想到,那场你精心策划的大火,烧掉的不仅是她的生命,还有你曾经对她的那一点点真心。”
陈景明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望着墓碑上林晓月的名字,嘴唇哆嗦着:“晓月……对不起……我错了……”他想上前,却被警员拦住,只能朝着墓碑的方向深深鞠躬,额头抵在冰冷的手铐上,呜咽声在空旷的墓园里回荡。
“你在审讯室里说,你和她分手是因为不想长久在一起,”陆禹白拿出一张照片,是从林晓月的日记里夹着的,照片上的陈景明穿着白衬衫,笑容干净,正帮林晓月整理额前的碎发,“这是她藏在日记最后一页的照片,背面写着‘2023年6月18日,景明送我首饰,他说会永远对我好’。你说的不想长久,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谎言?”
陈景明看着照片,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哭声越来越大:“我爱过她……一开始是真的爱过……”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我刚创业的时候,一无所有,是她陪着我吃泡面,熬夜改方案,帮我打理好家里的一切。我送她首饰的时候,是真心想和她走下去的……可后来,公司走上正轨,身边的诱惑多了,我就……我就忘了当初的承诺。”
“我和别的女人暧昧,挪用公司公款满足虚荣心,这些事我都不敢告诉她。她怀孕后,我害怕了,我怕她知道真相后离开我,更怕她揭发我,让我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我被恐惧冲昏了头脑,才会想到纵火杀人,我以为烧掉一切,就能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叶清欢冷笑一声,“你毁掉的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还有两个家庭的幸福。你怎么重新开始?林晓月的父母每天以泪洗面,她弟弟辍学到工地打工,就为了给姐姐讨一个公道。而你,终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陈景明瘫坐在地上,手铐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望着墓碑,泪水滴落在地上,浸湿了一片泥土:“晓月,我知道错了……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好好对你,再也不辜负你……”
“没有来生了,”叶清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一生;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无法弥补。你现在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换不回林晓月的生命,换不回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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