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蜷缩在青铜漩涡边缘的碎石堆上,双肩剧烈耸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肉下游走。我举着手电凑近,光柱里清晰地看见他脖颈处的皮肤正在起伏,一道黑色虫影顺着颈动脉爬向太阳穴,所过之处留下蜿蜒的紫痕。
“是尸蛊。”林砚秋的声音带着寒意,她从急救包里翻出镊子,小心翼翼夹起周野耳后刚冒出的白色肉芽,“这东西不是自然生成的,看形态像是人为培育的寄生虫,靠辐射能量存活。”肉芽在镊子上疯狂扭动,突然炸开成无数细如发丝的黑虫,林砚秋迅速合上金属镊子,虫群撞在上面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赵小胖举着探测仪对准周野,屏幕上的辐射波形呈现出诡异的螺旋状:“他体内的辐射值在周期性波动,每次峰值出现,那些虫影就活跃一分。”他突然指向周野的右手,“快看!”
蓝骨笛虽然消失了,但周野掌心仍残留着幽蓝纹路,此刻正顺着血管往心脏蔓延。那些纹路经过的地方,皮下虫影会突然静止,像是被某种力量震慑。林砚秋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翻出之前收集的结晶骨笛碎片,碎片接触到周野皮肤的瞬间,蓝纹突然暴涨,将虫影逼退半寸。
“这两支骨笛果然是相生相克的。”她用放大镜观察碎片内侧,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这里有字!”
我凑过去细看,碎片断裂处的骨质里,刻着一个极小的篆书“死”字,笔画间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粉末,闻起来有淡淡的杏仁味。林砚秋突然起身,跑到青铜漩涡边查看:“周野刚才握住蓝骨笛的地方,肯定也有字!”
光柱扫过周野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凝结的青铜层上,果然有被蓝光灼烧出的痕迹。赵小胖用地质锤敲掉表层铜锈,一个“生”字逐渐显露,笔画走势与“死”字完全对称,像是用同一把刻刀反向雕刻而成。
“引生为阳,镇魂为阴。”林砚秋突然想起古墓壁画上的注解,“《淮南万毕术》里记载过,战国方士会用活人骨制作阴阳双笛,阳笛引天地生气,阴笛镇尸煞之毒。周野只拿到阳笛,没有阴笛制衡,体内生气过盛,反而催生了尸蛊。”
周野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他的左手死死按住右肩,指缝间渗出黑色的粘稠液体。我掀开他的衣袖,看见肩关节处的皮肤已经变得透明,能清晰看到皮下蠕动的虫群正在啃噬骨骼,骨头上的星图纹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必须找到另一支完整的阴笛。”林砚秋的声音带着焦虑,她翻出地图在地上铺开,“结晶骨笛只是残片,说明真正的阴笛还在别处。周野说过‘守夜人’,他们世代看守这里,肯定知道阴笛的下落——”
话音未落,青铜漩涡突然掀起两米高的浪头。浑浊的水花里混着锈迹斑斑的甲片,我下意识地将林砚秋拽到身后,手电光穿透水雾的瞬间,心脏骤然停跳——一个人影正从漩涡里缓缓站起,全身覆盖着暗绿色的甲胄,甲片缝隙中渗出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黑血。
那人影的头盔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颌线绷起的弧度,水珠顺着甲胄的夔龙纹往下滴,在地面汇成蜿蜒的小溪。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右手,正握着半支白骨笛子,笛身上的星图与我们见过的两支都不同,而是由无数细小的虫形纹路组成。
“陈默?”赵小胖的声音发颤,他举着探测仪的手在发抖,“不可能...你不是掉进黑水河的暗流里了吗?”
那人影缓缓抬起头,头盔下的目光扫过我们,最终落在周野身上。当他迈开脚步时,甲胄发出沉闷的碰撞声,每一步都让地面的青铜层泛起涟漪。我注意到他的甲胄样式——肩甲上的双翼纹饰属于战国时期的巴蜀军队,而胸前的兽面纹,与青铜水闸上的饕餮纹如出一辙。
“他不是陈默...”林砚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冰凉,“看他的甲胄内侧,那些不是锈迹,是干涸的血迹,至少有两千年了。”
那人影停在周野面前,举起了手中的白骨笛。笛声响起的刹那,我感觉耳膜像是被冰锥刺穿,周野发出凄厉的惨叫,皮下的虫影突然疯狂乱窜,在他手臂上鼓起乒乓球大小的包块。赵小胖的探测仪屏幕瞬间黑屏,发出一股烧焦的味道。
“镇魂笛...”林砚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传说中用来镇压尸蛊的阴笛,怎么会在他手里?”
那人影突然摘下头盔,露出一张被黑血覆盖的脸。当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时,我和赵小胖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那张脸分明是陈默,但瞳孔却呈现出与周野相同的竖线状,只是颜色是死寂的灰白。
“他被附身了!”赵小胖往后退了两步,撞到身后的石壁,“这甲胄有问题,那些虫形纹路...和周野体内的尸蛊一模一样!”
陈默(或者说,穿着陈默皮囊的东西)没有说话,只是将镇魂笛凑近周野的脖颈。笛孔对准虫影聚集的位置,一声低沉的嗡鸣后,周野皮下的黑虫突然集体静止,随即开始往笛口方向蠕动,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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