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的柳叶刚漂过石桥,刘梦的骨刀突然在掌心发烫。刀柄缠着的张念头发无风自动,像水草般指向山脚的老槐树——那株渗出黑血的老槐,树洞里的锁魂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二字的草叶上凝着层白霜,霜花里浮着无数细小的骨笛虚影。
它在招引什么。陈默的半截骨笛疤痕突然刺痛,他蹲下身按住地面,指尖传来密集的震颤,像有无数虫豸在地下穿行。地质锤拼合的盗墓徽章在口袋里发烫,红光透过布面映出树影,那些影子竟在扭动,露出藏在树皮里的指骨,每节指骨都在敲击树心,发出声,像有人在里面求救。
周野摘下银疤化作的骨笛,笛孔里突然钻出只白虫,虫背的字正在闪烁。他将骨笛凑近槐树,笛身立刻吸附在树干上,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竟与矿洞石壁的刻痕如出辙。这树是活的守茧。他突然想起张念的乳牙,牙上0818的日期正是今天,始骨在等月圆。
话音未落,林砚秋的手机突然弹出新信息,发信人仍是张念。这次不是符号,是段模糊的视频:老槐树下埋着口石棺,棺盖缝隙里渗出血水,水面漂浮的柳叶接触到血水,瞬间化作细小的骨片。视频最后,只戴着银戒的手正往棺里塞东西,戒指上的花纹——是周明夹克上的纽扣样式。
周明来过。周野的指骨突然硌得掌心生疼,骨上二字的笔画正在变粗,像要冲破骨质。他摸到后颈的骨笛印记,那里浮出层薄霜,霜花里映出个画面:月圆之夜,老槐树的根须会变成无数骨笛,吹奏出唤醒始骨本体的调子。
刘梦的本命骨突然在左肋跳动,疤痕绽放的血色花盘里,浮出枚细小的乳牙——是张念留下的那枚。牙尖突然转向树洞,那里的黑血正顺着树根往地下蔓延,所过之处,野草纷纷枯死,草根化作白色的虫茧。
下面有个穴。陈默的地质锤碎片在掌心拼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槐树的西北根须。徽章射出的红光在地面灼出个圈,圈内的泥土突然塌陷,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边缘刻着串民国数字:民三十一年八月十八。
民国三十一年,正是矿难发生的年份。林砚秋翻开老张日记的最后页,照片里年轻的老张站在老槐树下,手里除了竹笛,还攥着张图纸,图纸上的穴洞标注着养骨池三个字。她突然想起张念说的育婴池,后背瞬间爬满冷汗,他把这里改造成了第二个育婴池。
周野吹起《送别》的调子,树洞里的锁魂草突然剧烈摇晃,二字崩裂,飞出无数骨针,在空中组成幅地图:老槐的根系像血管般连接着矿洞,最粗的主根直通向始骨本体的藏身处。而地图的中心,标着个红圈——正是他们脚下的穴洞。
下去看看。刘梦捡起骨刀,刀柄的头发突然缠上她的手腕,拉着她往洞口走。本命骨的灼热感越来越强,她能听见骨笛芯在疤痕里嗡鸣,像在回应某种召唤。当她的脚刚探进洞口,整个人突然被股力量拽了下去,周野三人来不及反应,也跟着坠入黑暗。
下落的瞬间,陈默的地质锤碎片在掌心组成护罩,护住四人摔在片柔软的腐殖土上。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借着林砚秋手机的光,他们看见自己站在条由槐根构成的甬道里,根须粗壮如梁,表面爬满白虫,虫背的字正在滴落黑血,血珠落地便化作细小的骨笛。
这些根须在吸食骨血。林砚秋蹲下身摸向地面,腐殖土下露出层白骨,每根骨头上都刻着矿工的编号。她突然认出其中根胫骨上的刻痕——是她爷爷的矿工伤残编号,我爷爷的尸骨根本没被运出去!
甬道深处传来骨笛的调子,这次不是童谣,也不是始骨音,是民国时的《松花江上》。周野的银疤骨笛突然共鸣,笛身浮现出画面:群矿工被绑在槐根上,老张举着青铜骨笛吹奏,根须顺着他们的七窍钻进体内,将骨头抽成中空的骨笛,血肉则化作树的养分。
他在用活人养树。陈默的盗墓徽章突然炸裂,碎片扎进槐根,根须立刻痉挛般扭动,露出里面嵌着的枚枚徽章——都是被杀害的矿警和矿工的身份标识。其中枚银戒从根须里滚落,戒指上的花纹与周明的纽扣完全致,戒面刻着个字。
周明来过这里,他在找这个。周野捡起银戒,戒面突然映出张脸——是完好无损的周明,他正对着枚指骨说话:等月圆时始骨破茧,用反骨笛吹《安魂曲》,那些被控制的魂魄就能解脱。画面消失时,戒面浮现出行字:槐根有母,守茧之源。
槐根有母?刘梦的本命骨突然剧痛,她看向甬道尽头,那里的光线越来越亮,隐约能看见个巨大的骨茧,茧上爬满脐带般的根须,每个根须末端都连着颗跳动的心脏,心脏表面刻着字。而骨茧的顶端,插着根完整的青铜骨笛,笛孔里渗出的不是黑血,是母乳般的白浆。
那是始骨的母体。林砚秋的手机自动调出老张日记的最后补页,照片里的育婴池被搬进了穴洞,池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女婴的骸骨,骸骨的胸口插着半截骨笛。日记写道:民国二十八年,掘得始骨母本,需以处子心脉养之,辅以矿难冤魂,三十年可成不死骨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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