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好印象,在晚餐时被打破了。薇薇安竟然“适时”来访,周延父母出于基本的礼貌招呼了她一起用餐。
饭桌上,薇薇安表现得异常乖巧得体,时不时用甜甜的语气跟周延搭话,即使周延反应冷淡,她也维持着笑容。在周延父母看来,这种互动模式,虽然儿子不热情,但却透着一股他们熟悉的、属于他们这个圈子的“和谐”与“习惯”。
而一旁的林南笙,则彻底沉默了下来。她安静地吃着饭,感觉自己与这桌酒席、与这整个环境都格格不入,那种根深蒂固的“不配得感”再次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晚上,林南笙对周延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周延,我可能需要回我那边住一段时间。”
她顿了顿,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却掩不住深处的疲惫:“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缓一缓。”
周延心头一紧,立刻抓住她的手:“笙笙,可以不要……我知道今天让你受委屈了,我会处理好的。”
林南笙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心里更酸,只是轻轻抽回手,摇了摇头,语气异常平静却坚定:“周延,我想回去。就几天,可以吗?”
她找了一个不让人尴尬的时机,礼貌地向周延父母道别。只有薇薇安在一旁轻声嘟囔,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这就受不了要走了?” 这话恰好被周延父母听到,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再次露出了对林南笙的歉疚。经过这短暂的相处,他们更能感受到林南笙的沉静得体,与姑姑描述的截然不同,心中已然后悔刚才的失言。
薇薇安也跟着假意道别,追到电梯口,对林南笙低声说:“你看,叔叔阿姨还是觉得我更适合周延哥吧?识趣点不好吗?”
林南笙此刻身心俱疲,只是抬眼看了薇薇安一眼,突然说了一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话:“你知道吗?其实周延睡觉会抢被子。” 说完,她走进电梯,留下薇薇安一脸错愕。
回到熟悉的一居室,关上门,世界瞬间安静了。林南笙坐在那张孤零零的豆丁沙发袋上,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这里虽然小,但此刻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解脱。
感觉挺好,全世界都清净了。
这样子也挺好。
而另一边,周延的大平层里,却是一片愁云惨淡。他想起林南笙决然离开的背影,一点也不好,周延想哭的心都有了。
他知道,这次的问题,远不是简单解释就能解决的了。他那小丫头心里在想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她不是不信他,她是怕他为难。他更害怕的是,她会因为这份替他着想的“懂事”,而选择默默放手。
当晚,周延将父母请到客厅,进行了一场异常严肃的谈话。
他没有抱怨,只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而坚定的语气,将他和林南笙从相识到现在的点滴,尤其是林南笙的为人、她的独立、她的善良,以及她给他的给予支持,都细细地说给父母听。最后,他看着父母的眼睛,说:“爸,妈,我跟林南笙才是一对。”
周母首先心软了,她想到林南笙临走时那疲惫却依旧保持礼貌的样子,心里一阵愧疚。
“小延,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妈就是……”周母说着,越想越气,忍不住将矛头指向了始作俑者,转而对着周父发泄起来,“都怪你那个好妹妹!一天到晚兴风作浪,见不得别人好!非要搞得家里鸡犬不宁!你看看她把小林那么好的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周父本就因误会了林南笙而懊悔,又被妻子一顿数落,更是憋了一肚子火。他当即一个电话打给了妹夫,将对方狠狠训斥了一顿,明确表示如果姑姑再不知收敛,影响家庭和睦,就别怪他在家族事务中不留情面。
姑姑很快打电话来哭诉求饶,声音惶恐。周父直接打断她,冷冷地说:“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后果。以后周延和小林的事,你再多一句嘴,就别认我这个大哥!” 说完便挂了电话。
姑姑这边算是暂时被压制住了,但薇薇安显然并未死心,她现在看中的是周延觉得这才是“不错”的归宿。
这时,周父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沮丧和不解,喃喃地说了一句更伤人的话:“唉,小林那孩子……是不是因为咱们家这复杂情况,觉得太麻烦,所以才……不要咱们小延了?”
这句话像根针,轻轻扎在周延心上。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周母立刻瞪了丈夫一眼,语气带着护犊子的急切:“你胡说什么呢!咱们儿子这么好,小林怎么会不要?要是……要是连小林都不要他了,那咱们儿子可真就没人要了!”
周延听着父母这带着焦虑和关切的对话,又气又无奈,他揉了揉眉心,语气疲惫却异常坚定:
“爸,妈,南笙不会不要我的。”但她怕那傻丫头替他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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