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纬抱着失而复得的冯小怜,竟喜极而泣,转身就把府邸当成了昔日的皇宫,整日与冯小怜饮酒作乐,对窗外的世事不闻不问。可他忘了,阶下囚的“安稳”,从来都是镜花水月。
不出半月,宇文邕在宫中设宴,召来北齐宗室和降臣作陪。酒过三巡,殿内丝竹声起,宇文邕突然看向高纬,似笑非笑地说:“温国公,听闻你昔日在邺城,歌舞精妙,今日何不献舞一曲,助助酒兴?”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北齐宗室们个个面露屈辱,高延宗更是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嵌进了掌心。可高纬却像是没听出话里的嘲讽,忙不迭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就扭扭捏捏地跳了起来。
他跳的还是昔日在宫中常跳的靡靡之舞,身段笨拙,神情谄媚,引得周军将领们哄堂大笑。高延宗看着兄长在众人面前丑态百出,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宴会散后,高延宗回到住处,越想越觉得屈辱。他拔剑对着铜镜,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喃喃道:“身为高家子孙,竟受此奇耻大辱,不如一死!”说着就要抹脖子,幸亏侍婢及时冲进来,夺下了宝剑,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可高纬对此毫不在意,依旧和冯小怜沉溺在温柔乡中。他以为只要安分守己,就能苟活一世,却不知宇文邕对他的戒心从未放下。两个月后,一封诬告信递到了宇文邕案前,说高纬与穆提婆暗中勾结,私藏兵器,意图谋反。
宇文邕当即下令将穆提婆从宜州召回长安,与高纬及北齐宗室一同押上大殿对质。
“陛下明察!臣绝无反心啊!”高纬跪在地上,哭得涕泗横流:“有人陷害臣,求陛下饶命!”其他宗室也纷纷喊冤,只有高延宗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殿外的天空。
他知道,这场对质本就是闹剧,宇文邕要的从不是真相,而是除掉他们的借口。看着高纬卑微求饶的模样,高延宗心中只剩悲凉。他缓缓抬起手,从怀中摸出早已备好的胡椒,趁着侍卫不注意,一把塞进了嘴里。
胡椒辛辣刺鼻,瞬间堵住了他的呼吸。没过多久,高延宗就身子一软,倒在了大殿上,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宇文邕看着高延宗的尸体,面无表情地说:“看来确有反心,畏罪自尽了。”随即下令,将穆提婆推出去斩首,高纬、太子高恒以及北齐宗室诸王,一律赐死。
而那些曾经风光无限的北齐后妃,命运更是各有不同。高纬的母亲胡太后,虽已四十岁,却依旧丰韵犹存;太子高恒的母亲穆黄花,年方二十出头,正是青春貌美的时候。两人失去了依靠,在长安城里无依无靠,又放不下昔日的奢华,竟索性在僻静处开了家“别院”,做起了皮肉生意。
胡太后精通媚术,穆黄花妖冶善惑,消息传开后,竟引得不少长安的纨绔子弟和富商争相光顾。昔日的太后、皇后,如今沦为风尘女子,说来讽刺,可两人倒也因此过得“衣食无忧”,甚至胡太后还曾笑着说:“为后不如为娼,更有乐趣。”
相比之下,冯小怜的命运则要坎坷得多。高纬死后,宇文邕没杀她,而是把她赏给了代王宇文达。宇文达素来以“贤明”着称,不好女色,可见到冯小怜的那一刻,还是被她的美貌迷了心窍,整日流连在她的住处,对发妻李氏不闻不问。
没过几年,杨坚篡周建隋,宇文达作为北周宗室,被杨坚下令处死。冯小怜再次失去靠山,又被杨坚赏给了李询,而李询,正是宇文达发妻李氏的亲哥哥。
李询的母亲早就听说冯小怜害苦了自己的女儿,对她恨之入骨。冯小怜一进李府,就被她扒去了华美的衣裙,换上了粗布衣裳,扔进了柴房。
“你这狐媚子,害死我女儿,今日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李母指着冯小怜的鼻子破口大骂,随即下令,让她每日舂米、劈柴、洗衣,做最粗重的活。
冯小怜自幼在宫中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苦?舂米的石臼重得她根本搬不动,劈柴时又砸伤了手,粗布衣服磨得她皮肤生疼。更难熬的是李母的刁难,饭不给吃饱,动辄打骂,夜里就让她睡在柴草堆上。
有一次,冯小怜实在累得不行,舂米时不小心打翻了米缸,李母见状,拿起棍子就朝她身上打去,边打边骂:“你这废物!连这点活都干不好,留你何用!”冯小怜被打得蜷缩在地上,浑身是伤,泪水混着泥土流下来,心中充满了绝望。
她想起昔日在邺城的日子,高纬对她百般宠爱,锦衣玉食,呼奴唤婢;想起“玉体横陈”时的万众瞩目,想起隆基堂里的奇珍异宝……可那些繁华,如今都成了泡影。
这天深夜,冯小怜趁着李家人都睡熟了,悄悄溜出柴房。她看着天边的残月,想起自己这颠沛流离的命运,心中一片悲凉。她走到院子里的老槐树下,解下腰间的粗布腰带,打了个绳结,套在了脖子上。
曾经让北齐后主神魂颠倒、断送了一国江山的美人,就这样在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庭院里,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北齐的兴衰,终究成了历史的尘埃。高纬的荒淫,冯小怜的媚惑,陆令萱的奸佞,共同谱写了这出亡国的闹剧。直到多年后,人们提起“无愁天子”和“玉体横陈”,依旧会唏嘘不已,君王无道,红颜薄命,最终不过是徒留一声叹息,警示着后世的帝王与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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