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赵王府的后宅暖阁内却灯火温馨,赵信坐在桌前,看着面前摆着的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
馍块被细细地掰成均匀的蜂牙大小,浸润在浓白醇香的羊肉汤里,大片的羊肉炖得酥烂,配上翠绿的蔬菜,令人食指大动。
虽说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思乡酒家美美的吃了一碗羊肉泡馍,但这是玉漱公主——他名义上的王妃,亲自下厨、满怀心意为他准备的归家第一餐,他岂能辜负?
“大王,快趁热吃吧。不知……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
玉漱坐在他对面,双手托着香腮,一双美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眼中的欣喜、满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如同春水般几乎要满溢出来。她换了一身居家的鹅黄色常服,未施粉黛,长发松松挽起,少了几分王妃的雍容,却多了几分温婉动人的气息。
赵信拿起汤匙,舀起一勺送入口中。汤味浓郁,羊肉鲜嫩,馍块吸饱了汤汁,口感恰到好处。
“很好吃,手艺甚佳。”
他由衷赞道。
玉漱的脸上顿时绽开明媚的笑容,仿佛得到了天大的夸奖,柔声道:“大王喜欢就好。府中厨子虽好,但妾身想着,这第一顿饭,总该亲手做些什么……”
赵信在她的注视下,略感有些不自在,只能埋头专心对付碗中的食物。他能感受到那目光中蕴含的炽热情意,这情意沉甸甸的,让他这个“失踪”多年的王府主人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惭愧,他加快速度,将一碗泡馍吃得干干净净。
一旁侍立的侍女见状,连忙上前轻手轻脚地收拾好碗筷,悄然退下,并贴心地将暖阁的门轻轻掩上,留给二人独处的空间。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微妙。
玉漱脸颊微红,臻首微垂,声音细若蚊蚋:“大王……一路劳顿,可……可要沐浴?热水已备好了。”
赵信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也好。”
若是从前,他或许还会顾及些什么,思虑身份、时机或是对方的心情,现如今他已经看开了,与嬴阴嫚是如此,与眼前的玉漱亦是如此,既成你情我愿之事,何须诸多束缚?他是赵王,是这座王府的主人,想做什么,便做了!
沐浴的偏室内水汽氤氲。赵信浸在宽大的浴桶中,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身体,洗去疲惫。
玉漱挽起衣袖,露出两截雪白的皓腕,拿着细软的棉巾,红着脸,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着后背。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沉默了片刻,赵信闭着眼睛,忽然开口,声音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有些低沉:“玉漱,有件事……需告知于你。”
玉漱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轻声应道:“大王请讲。”
“三日后,陛下将下旨,将十公主嬴阴嫚,赐婚于本王。”
赵信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
他感觉到身后之人的呼吸骤然一窒,那为他擦拭的手也明显颤抖了一下,停了下来。暖阁内刚刚升腾起的些许旖旎气氛,瞬间冷却了几分。
赵信心中轻叹,继续道:“此事陛下已定,迎娶之期就在三日后。本王……觉得应当早些让你知晓。”
他确实有些惭愧,刚回府,尚未与玉漱好好叙话,弥补这些年的亏欠,便率先告知她要迎娶新人,而且身份还是尊贵的公主,这对于任何一位女子而言,都绝非易事。
良久,身后才传来玉漱努力维持平静,却依旧带着一丝难以掩饰颤音的话语:“妾身……明白了。大王做主便是。此等大事,原不必……不必告知妾身的。”
她的话语听起来恭顺,但那细微的哽咽,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赵信转过身,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看着她低垂的眼帘和微微颤动的睫毛,温声道:“你是本王的王妃,府中内务,日后还需你多费心。阴嫚她……性子柔顺,与你颇为相似,并非难以相处之人。”
玉漱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眼中却有水光闪烁:“大王放心,妾身……会与公主殿下好好相处的,定不让大王为难。”
她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赵信的手,旋即又低下头,轻声道,“水……水快凉了,妾身再去添些热水。”
看着她匆匆转身、近乎逃离的背影,赵信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消息。
* * *
三日后,赵王信与十公主嬴阴嫚的大婚,如期举行。
这场婚礼,堪称轰动整个咸阳。
皇帝嫁女,赵王娶亲,两位皆是帝国最顶尖的人物,其盛况可想而知。
天还未亮,送嫁的队伍便从咸阳宫出发,浩浩荡荡,绵延数里。皇家仪仗开道,旌旗招展,鼓乐喧天。嬴阴嫚的嫁妆更是琳琅满目,一抬接着一抬,从珍贵的珠宝玉器、绫罗绸缎,到古玩字画、田产地契,应有尽有,一眼望不到尽头。若非赵王府邸规模宏大,这些堆积如山的礼品还真不知该如何安置。
文武百官,无论品级高低,几乎悉数到场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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