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外门杂役处的“丁字区伙房”,像一块巨大的、油腻的膏药,贴在仙山脚下灵气相对稀薄的角落里。领路的杂役弟子把李狗蛋和二哈带到一处巨大的、由粗糙岩石垒砌的院门前,连句交代都懒得给,只朝里面努了努嘴,便像甩掉什么脏东西似的转身就走。
“进去吧,狗蛋师弟。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仙府’了。”那语气里的敷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让李狗蛋心头刚因“饭票”到手而升起的几分热乎气,瞬间凉了半截。
他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怀里那块粗糙的木牌,抬脚迈过高高的门槛。
伙房“盛景”:
一股混杂着油烟、汗臭、劣质油脂和某种食物馊味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李狗蛋差点背过气去。二哈更是“呜咽”一声,夹紧了尾巴,躲在他脚后跟不敢动弹。
眼前的景象,比他预想中最糟糕的情况还要糟糕三分。
院子大得惊人,却也乱得惊人。几十口大小不一的铁锅、铜鼎支在露天灶台上,底下柴火或明或暗地燃烧着,黑烟滚滚。地面是黑乎乎的泥地,混杂着油垢、污水和不知名的残渣,踩上去黏腻腻的。几十号穿着和他一样灰扑扑杂役服的汉子,如同上了发条的傀儡,面无表情地在灶台、案板、水缸之间穿梭,动作麻利却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疲惫。吆喝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汇成一股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洪流。
“仙门伙房?这味儿…比黑风寨伙房还冲!好歹那边还飘点肉香,这儿闻着像泔水桶成精了!”李狗蛋内心疯狂吐槽,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初来乍到的“憨厚”和拘谨。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几个关键区域:左侧是堆积如山的、颜色暗沉近乎黝黑的木柴,每一根都碗口粗细,纹理虬结,看着就沉得要命;右侧是几口巨大的石缸,缸口直径足有丈许,深不见底,旁边还摆着几个能装下两个人的大木桶和几根磨得油亮的扁担;正前方是相对“高级”的烹饪区,几个膀大腰圆的厨子正挥舞着铁勺,翻炒着大锅里颜色可疑的糊状物。
“虎”啸伙房:
没等他观察仔细,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新来的?哪个旮旯钻出来的?!”
李狗蛋猛地转头。只见一个身高八尺、满脸横肉、皮肤黝黑发亮的大汉,像一堵肉山般杵在他面前。这大汉穿着一身明显比其他杂役稍好、但也沾满油污的短打,腰间别着根油光锃亮的短鞭,炼皮境三重的气息毫不掩饰地散发着,压迫感十足。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李狗蛋,尤其是在他打着补丁的屁股蛋和脚边瘦小的二哈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咧开一个充满鄙夷的狞笑。
“狗蛋?呵!这名字,贱得跟你这人一样!”张虎的声音洪亮刺耳,瞬间盖过了伙房的嘈杂,引得不少杂役偷偷侧目,眼神麻木中带着一丝看新猎物入笼的漠然。他伸出胡萝卜般粗壮的手指,先是指向左侧那堆成小山的黝黑木柴:“瞅见没?那是‘铁纹木’,外门杂役特供!今儿个的任务,把这堆柴,全给老子劈成巴掌宽的柴条!”
接着,手指又狠狠戳向右侧那几口巨大的水缸:“劈完柴,用那边桶,去后山‘沉水涧’挑水,把这几个缸,给老子灌满!水要挑到缸沿儿,差一滴都不行!”
最后,那根粗壮的手指几乎戳到李狗蛋的鼻尖上,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听清楚没?狗蛋!干不完,别说饭,泔水都没你一口!伙房的规矩,老子张虎说了算!进了这门,是龙给老子盘着,是虎给老子卧着!更何况你这种连狗都不如的东西!”
地狱初体验:
沉重的铁斧入手冰凉,斧柄粗糙磨手。李狗蛋走到柴堆前,看着一根根碗口粗、颜色暗沉如铁的“铁纹木”,掂量了一下分量,心里咯噔一下:“这他娘是木头?摸着比生铁还沉!”
他深吸一口气,学着旁边一个老杂役的样子,将一根铁纹木竖立在一块巨大的砧石上,双手紧握斧柄,腰腹发力,高高抡起,狠狠劈下!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音炸响!火星四溅!
预想中木头应声而裂的场景并未出现。斧刃只在木头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巨大的反震力顺着斧柄传来,瞬间撕裂了李狗蛋手心本就粗糙的皮肤,虎口处一阵剧痛,鲜血立刻渗了出来。双臂更是被震得酸麻,差点连斧头都脱手飞出!
“嘶…”他倒抽一口凉气,疼得龇牙咧嘴。
旁边几个老杂役见怪不怪,眼神里甚至带着点麻木的嘲弄。一个离得近的老头低声道:“新来的,悠着点劲。这铁纹木,韧得像牛皮,沉得像秤砣,没点巧劲和力气,一天能劈断三根就是好汉了。张扒皮…这是给你下马威呢。”
李狗蛋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铁纹木,再看看自己渗血的虎口,内心弹幕如同火山喷发:“下马威?这他娘是杀威棒吧!这柴堆…山一样!张虎这厮,心比独眼龙还黑!这水缸…是海眼吗?老子是来修仙还是来当牛做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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