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直视着萧绝。那双眼睛里,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冰,但仔细看去,冰层最深处,似乎倒映着烛火,跳动着一点幽冷的光。
「王爷,」她的声音因为强忍痛楚而更加沙哑,却异常清晰,「贺礼……臣妾收下了。」
萧绝看着她鲜血淋漓的双足,又看看她那双冷得惊人的眼睛,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充满了肆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
「好!好一个北狄公主!果然有几分意思!」他猛地止住笑,凑近冷焰,几乎贴着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气息灼热,「看来……本王这后院,不会太无聊了。希望你的骨头,能和你的嘴一样硬,能让本王……多玩几天。」
他的目光扫过她流血的双脚,如同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现在,跪下。给本王奉茶。」
一名内侍适时地端上一盏热气腾腾的茶。
冷焰看着那盏茶,又看看萧绝那双充满了恶意和期待的眼睛。她知道,这还没完。踩碎瓷只是开胃菜,真正的羞辱还在后面。让她拖着这样一双脚跪下奉茶,无异于在伤口上再撒一把盐,将她的尊严彻底踩进泥里。
她沉默着。
体内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反抗,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着仇恨。但她不能。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屈膝。每下降一寸,脚底的伤口就被牵扯一次,剧痛钻心刺骨。鲜血更多地涌出,染红了脚下昂贵的地毯。
她跪了下去。
双膝触地的那一刻,身体因为疼痛猛地一颤。她伸出双手,接过内侍手中的茶盏。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茶盏微微晃动,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她手背上,立刻红了一小片。但她稳稳地托住了。
她举起茶盏,过头顶,呈给萧绝。
「王爷,请用茶。」声音平稳得可怕。
萧绝并没有立刻去接。他享受着这个过程,享受着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感觉。他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鲜血从脚底渗出,染红裙摆和地毯,看着她苍白的脸和那双冷得结冰的眼睛。
半晌,他才慢悠悠地伸出手,却不是接茶盏,而是用指尖碰了碰杯壁。
「太烫了。」他皱眉,语气不悦,「连杯茶都奉不好吗?北狄果然蛮荒之地,不懂礼数。」
冷焰的手臂微微颤抖,依旧举着茶盏,没有说话。
「凉一凉再奉上来。」萧绝收回手,仿佛懒得再看她,转身走向一旁的紫檀木椅,慵懒地坐下,翘起腿,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滚烫的茶盏炙烤着冷焰的手心,那温度透过皮肤,几乎要烫伤骨头。脚底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神经。膝盖也因为跪姿而开始麻木刺痛。
汗珠从她的额角滚落,滑过苍白的脸颊,滴落在嫁衣上,洇开一小片深色。她死死咬着牙关,支撑着双臂,不让茶盏掉落。
那三名侍女跪在地上,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冲上去替她承受这一切,却又被无形的恐惧钉在原地。
萧绝悠闲地用手指敲打着椅子扶手,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冷焰。他在等,等她的极限,等她崩溃,等她痛哭流涕地求饶。
然而,他没有等到。
冷焰就像一座被冰封的雕塑,无论承受多大的痛苦和羞辱,都维持着那个跪姿,举着那盏越来越沉的茶盏,面无表情。
终于,茶盏不再冒出滚滚热气。
萧绝觉得有些无趣了。他抬了抬下巴。
冷焰再次将茶盏举起。
这次,萧绝接了过去。他掀开杯盖,撇了撇浮沫,漫不经心地呷了一口。
「凉了。」他皱眉,语气嫌弃,「滋味也差。看来北狄不仅人不懂规矩,连茶叶都是次货。」说罢,竟随手将剩下的茶水连同茶叶,劈头盖脸地泼在了冷焰身上!
温凉的茶水浸透了嫁衣的前襟,茶叶粘在华丽的刺绣上,狼狈不堪。
「连杯茶都奉不好,废物。」萧绝站起身,将空盏扔回托盘里,发出刺耳的碰撞声,「看来今晚的洞房花烛,也是索然无味了。」
他拍了拍根本不曾沾湿的衣袍,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满身狼藉、双脚还在不断渗血的冷焰,眼中最后一丝兴致也褪去了,只剩下冰冷的厌弃。
「收拾干净。别脏了本王的地方。」他丢下这句话,转身毫不留恋地向殿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冷冷地丢下一句:
「对了,记住你的身份。北狄送来的……**贱畜**。在这王府里,你只配——**爬**。」
最后一个字,如同冰锥,狠狠砸在冷焰的心上。
说完,他大步离开,玄色袍角在门边一闪而逝。
沉重的殿门再次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公主!」
萧绝一走,那三名劫后余生的侍女立刻连滚爬爬地扑到冷焰身边,声音哽咽,手忙脚乱地想扶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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