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课上的“优等”评价,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莱恩周围漾开了一圈微妙的涟漪。那瓶纯净翠绿、能量稳定的初级治疗药水,被他小心地收在行李最深处,它不仅仅是一份课程成果,更像一枚小小的勋章,短暂地照亮了他因连日苦修而略显疲惫的内心。
然而,这点亮光并未能驱散所有阴霾。理论课的艰深依旧如同厚重的迷雾,阻挡着他前行的视野。尤其是在《位面几何学》和《能量动力学》这类极度依赖数学推导和抽象思维的课程上,他依然感到吃力。他能模糊地理解那些概念,却常常在将其转化为精确的公式和模型时卡壳,仿佛大脑中缺少了某块关键的“转换器”。
这日下午,又是令人头疼的《能量动力学》习题课。宽敞的教室内,学生们埋首于复杂的演算纸前,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思索气息和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讲师在台上讲解着一道关于多属性魔力流在复合材料中传导损耗的难题,步骤繁复,涉及多个莱恩尚未完全吃透的积分变换。
莱恩眉头紧锁,盯着草稿纸上自己那潦草且屡屡出错的推导过程,感到一阵熟悉的挫败感涌上心头。他能凭借感知大致想象出能量流动的景象,却无法用数学语言准确地描述它。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品酒大师能尝出最细微的风味差别,却无法写出它的化学分子式一样令人憋闷。
“……因此,这里需要引入一个边界条件修正系数,其值并非恒定,而是与前一阶段计算出的能量场梯度的模长相关……”讲师的声音平稳,却如同天书般掠过莱恩的耳际。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再次沉入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公式之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同学陆续解题成功,上交了答卷,而他依然被困在某个关键的步骤上,反复尝试,却总是得不到正确的结果。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而略带迟疑的声音从他侧后方传来。
“那个……你这里的积分上下限好像代错了。”
莱恩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
说话的是坐在他斜后方座位的一位女法师学徒。她看起来和莱恩年纪相仿,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但却十分整洁的学院制式袍子,褐色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清澈而聪慧的棕色眼睛。她的面前,演算纸上的字迹工整清晰,推导过程条理分明,已然接近完成。莱恩认得她,她好像叫**莉莉**,经常独自坐在教室前排,理论课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但似乎也和自己一样,不太属于那些光彩夺目的贵族子弟圈子。
此刻,她正指着莱恩草稿纸上的某一行,眼神中没有嘲笑,反而带着一种纯粹出于对知识本身的关注和一丝想要帮忙的善意。
“代错了?”莱恩一愣,连忙低头检查自己那团混乱的计算。
莱恩按照她的提示重新审视公式,脑中豁然开朗!“对!是这样!我忽略了它是倒数关系!”他立刻拿起笔,唰唰地开始修正。有了正确的方向,后续的推导虽然依旧复杂,却变得顺畅起来。几分钟后,他终于得出了与标准答案一致的结果。
“太好了!谢谢你,莉莉……是吗?”莱恩长舒一口气,由衷地感谢道,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解决难题的喜悦冲淡了之前的沮丧。
女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点了点头,“嗯,我是莉莉·科顿。不客气,我只是碰巧看到了。”她的目光落在莱恩那布满修改痕迹、显得有些狂野的草稿纸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你的思路……很特别。有些跳跃,但直觉好像非常敏锐。只是基础公式的应用和计算细节上,容易出问题。”
莱恩苦笑了一下,坦然承认:“是的。实不相瞒,我的理论基础很差。很多公式和推导,对我来说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得见,摸不着。倒是你,真的很厉害,这么快就解出来了,而且还这么清晰。”他由衷地赞叹道,目光扫过莉莉那工整完美的演算纸。
莉莉的脸颊微微泛红,似乎不太习惯被这样直白地夸奖,尤其是来自一个刚刚在实践课上引起小范围瞩目的同学。“我……我只是比较擅长死记硬背和按部就班罢了。”她谦虚地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钦佩,“倒是你,莱恩同学,我听说你在炼金课和材料处理课上表现非常出色。普罗克特教授很少给人‘优等’评价,尤其是对初学者。”
下课钟声响起,学生们开始收拾东西陆续离开。
莱恩一边整理自己的书本和草稿纸,一边无奈地摇摇头:“只是以前做过类似的工作,手上比较熟练而已。但就像你说的,一到这种需要严密逻辑和计算的地方,我就原形毕露了。如果期末考试都是这样的题,我恐怕就危险了。”
两人随着人流走出教室。夕阳的余晖给学院的走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莉莉抱着书本,沉默地走在一旁。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脚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看向莱恩,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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