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暖阁内,朱由校抓起东厂密报,狠狠摔在御案上。
宣纸散落一地,沾湿了泼洒的凉茶。
“反了!真是反了!”
他怒目圆睁,指节攥得发白。
龙袍下摆因急促呼吸剧烈颤动。
“朕刚批驳谣言、申饬练周,他们竟敢堵宫门围堵徐光启!当朕的圣旨是废纸?流言比君命还管用?”
魏忠贤跪在地上,头埋得贴紧地砖。
能清晰听见皇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魏伴伴!”
朱由校猛地拔高声音,震得房梁灰尘簌簌落。
“传朕旨意!命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带两百缇骑去承天门,把周顺昌、练国事这两个带头闹的,给朕锁拿归案!”
“奴婢遵旨!”
魏忠贤连叩三头,起身时膝盖发麻。
陛下是真动了杀心,东林党这群人,终于把自己作死了。
朱由校走到窗前,望着宫墙外的天空。
眼神冰冷如霜。
“朕倒要看看,是谁给他们的胆子,敢在京城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承天门外,东林党人刚从百姓的指指点点中缓过劲。
正三三两两骂骂咧咧准备散去。
周顺昌还在愤愤不平,一脚踢飞路边石子。
“徐光启这奸贼,竟敢当众羞辱我们!此仇必报!”
练国事揉着跪麻的膝盖,附和道。
“等我们联络江南士绅罢市,断了内廷财源,看陛下还护不护他!”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尘土飞扬中,锦衣卫的玄色披风格外刺眼。
两百缇骑列成方阵,马蹄踏得地面咚咚响。
田尔耕骑着高头大马,勒马时马蹄扬起的尘土溅了东林党人一身。
他高举圣旨。
“圣旨到!”
声音穿透嘈杂,全场瞬间安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周顺昌、练国事轻信谣言,聚众滋事,围堵大臣,藐视君命!着即锁拿,押入诏狱严加审讯!钦此!”
周顺昌脸色骤变,厉声喊道。
“我们是为正伦常请愿!凭什么抓我们?田尔耕,你敢擅动言官?”
“擅动?”
田尔耕冷笑一声,挥手道。
“拿下!抗旨者,格杀勿论!”
缇骑们如狼似虎扑上前。
冰冷的铁链 “哗啦” 套住周顺昌、练国事的脖子。
两人挣扎着咒骂,却被缇骑狠狠按在地上。
手肘磨破,官袍沾满泥污,拖拽着往诏狱方向走去。
围观百姓瞬间沸腾,纷纷扔菜叶、喊口号。
“抓得好!这些伪君子就会借题发挥!”
“该抓!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剩余的东林党人吓得面如土色,缩在一旁不敢作声。
看着缇骑押着两人离去,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诏狱的审讯室里,油灯昏暗。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铁锈的味道。
魏忠贤端坐在主位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铁球。
铁球碰撞声格外刺耳。
他眼神阴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练国事。
“练大人,说说吧,‘徐母亡故’的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魏忠贤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压迫感。
练国事梗着脖子,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魏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让我攀咬同僚,做梦!”
“做梦?”
魏忠贤冷笑一声,对狱卒道。
“给我打!三十大板!看他嘴硬到什么时候!”
狱卒们立刻上前,按住练国事。
粗壮的木板狠狠砸在他的背上。
第一板下去,衣料裂开。
第十板,后背血肉模糊。
第二十板,练国事疼得浑身抽搐。
第三十板落定,他趴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再也撑不住了。
“我说…… 我说……”
练国事喘着粗气,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是…… 是高攀龙告诉我的!他说徐尔恒的管家报丧,消息千真万确…… 还说扳倒徐光启,外贸局就归我们东林……”
魏忠贤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又看向被押在一旁的周顺昌。
“周大人,练大人都招了,你呢?”
周顺昌脸色惨白,却仍嘴硬。
“是高攀龙传的消息!但徐光启匿丧是真的!你们抓错人了!”
“抓错人?”
魏忠贤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周顺昌胸口。
周顺昌 “哇” 地喷出一口血,撞在墙上滑落。
魏忠贤上前,抓起桌上的蓝布小册子(徐母起居录),狠狠砸在他脸上。
“徐大人母亲活得好好的!东厂有起居录为证!你还敢说‘是真的’?”
周顺昌盯着小册子上的字迹,瞳孔猛地收缩,却依旧喊道。
“高攀龙不会骗我们!定是你们篡改了证据!”
魏忠贤看着他死不悔改的样子,突然笑了,对狱卒道。
“止刑。”
他蹲下身,语气冰冷如刀。
“高攀龙不会骗你们?那他知不知道,徐尔恒的管家早就被东厂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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