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的冲锋,带着一股子要把天都掀翻的气势,狠狠地撞向了丁伟的防线。
“轰!轰隆!”
冲在最前头的鬼子,还没等靠近,就先用掷弹筒和迫击炮,对着丁伟的前沿阵地,进行了一轮疯狂的炮击。
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和浓烟,瞬间吞没了几个最靠前的街口。
丁伟设在几栋残破小楼里的观察哨和火力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被密集的炮火给端掉了。
一个负责观察的年轻战士,连警报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就连同那面断壁残垣,一起被炸上了天。
砖石和血肉,混杂在一起,四散飞溅。
鬼子的攻势,比任何人想的都要猛烈,都要不计后果。
他们根本不是在进攻,而是在用人命,硬生生地往前趟路。
“团长!一连的前沿阵地,被鬼子炮火压得抬不起头了!”
“三连左翼,鬼子已经冲到街口了!”
指挥部里,通讯兵的报告声,一个比一个急。
丁伟站在地图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手里捏着一部步话机,食指有节奏地在机壳上轻轻敲击。
周围的参谋们,一个个手心全是汗,焦急地看着他。
“团长,再不还击,前头就顶不住了!”
一个性子急的营长忍不住喊道。
丁伟像是没听见一样,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图上的一条红线。
那是他亲自划定的,最后的开火线。
距离主阵地,只有不到一百米。
他要等。
等鬼子冲过那片开阔地,等他们的人挤成一团,等他们以为胜利在望、队形最密集、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再用最猛烈的火力,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这是在赌。
赌他手下弟兄的承受能力,也赌他对战机的把握。
鬼子兵嚎叫着,冲过了被炮火犁了一遍的前沿。
他们踩着还在冒烟的弹坑和自己人的尸体,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朝着纵深冲锋。
在他们看来,中国军队的抵抗,已经被撕碎了。
胜利,就在眼前!
带头的一个鬼子大尉,挥舞着指挥刀,跑在最前面,脸上是疯狂而扭曲的笑容。
他已经能看到前方那条用沙袋和砖石垒起来的主阵地了。
阵地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懦夫!支那猪都是懦夫!”
他得意地大吼。
“冲上去!撕碎他们!”
就在他一只脚踏进那片看起来空无一人的街区时。
他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那是……地雷?
“轰——!”
一声巨响,从他脚下炸开。
强大的气浪,把他整个人都掀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就被撕成了碎片。
这声爆炸就是个信号。
紧接着,整片街区,接二连三地炸开。
“轰!轰轰轰!”
连环爆炸声,此起彼伏。
丁伟早就让工兵,在这片区域里,埋设了数不清的连环地雷阵。
这些地雷,有的是用炮弹改造的,有的是用缴获的航弹拆的,威力巨大。
它们被巧妙地串联在一起,一颗引爆,就能带起一大片。
冲进来的鬼子,一脚踩空,就掉进了一场精心准备的烟火盛宴。
成片成片的鬼子兵,在密集的爆炸中被炸得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爆炸的气浪,把碎石、弹片和残肢断臂,抛洒得到处都是。
冲锋的势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地雷阵,狠狠地摁住了。
后头的鬼子被前头的爆炸挡住,前头的鬼子想退又退不回去,全都挤在了一起,乱成一锅粥。
丁伟的指挥部里。
他一直紧握的步话机,终于被他拿了起来。
透过观察孔,他看到鬼子的大部队,已经完全进入了那条他划定的红线之内。
时机,到了。
他按下通话键,嘴里只吐出两个字。
“开火。”
命令,如同一道电光,瞬间传遍了整条防线。
下一秒。
整条防线,活了。
“哒哒哒哒哒!”
“突突突突突!”
藏在两侧民房废墟里、屋顶上、地窖出口的几十挺轻重机枪,同时发出了怒吼。
捷克式清脆的点射,和马克沁沉闷的长啸,交织在一起。
子弹,从正面、从侧面、甚至从鬼子的背后,泼洒了过去。
一张用交叉火力织成的、密不透风的网,兜头盖脸地罩向了那些挤在街区里的鬼子。
那些刚从地雷阵的惊恐中缓过神来的鬼子兵,一头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由子弹组成的墙壁。
他们的身体,被瞬间撕开、打烂。
血雾,成片成片地在人群中爆开。
一个端着枪往前冲的鬼子伍长,胸口同时被七八发子弹命中,整个上半身都炸开了,红的白的,糊了身后同伴一脸。
冲锋的鬼子,一排排,一层层地倒下。
阵地前那片不过百米的距离,眨眼间就铺满了扭动的尸体和垂死的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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