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喘息时间,就像是沙漠中的一杯水,刚尝到一点甜头,就见了底。
日军指挥部虽然被那份假电报暂时蒙蔽,但前线的试探性攻击,却像一群闻着血腥味的苍蝇,从未真正停止。他们不断派出小股部队,用步兵的血肉,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南京城那道看似已经千疮百孔的防线,试图验证情报的真伪。
第三天下午,光华门废墟前沿。
日军第六师团的一个加强步兵中队,在几处残破的掩体后完成了集结。他们的队形密集,一百多个鬼子兵荷枪实弹,钢盔在冬日午后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他们即将对一处刚刚被炮火反复清理过的废墟,进行一次火力侦察。
中队长,一个名叫松下诚的陆军少佐,正站在队伍前进行着战前训话。他四十岁上下,留着仁丹胡,脸上带着久经战阵的傲慢和对眼前这片土地的轻蔑。
“帝国的勇士们!”他的声音透过一个铁皮喇叭,显得尖锐而狂妄,“对面的支那军,已经被我们强大的炮火吓破了胆!他们像一群肮脏的老鼠,只会躲在发霉的洞里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出来!”
他抽出自己的指挥刀,刀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寒光。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冲进去,把这些老鼠一只一只地从洞里抓出来!用你们的刺刀,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让他们在帝国的军威下哀嚎!出发!”
“天皇陛下板载!”
日军士兵们发出一阵狂热的嚎叫,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开始以标准的散兵线,不紧不慢地向前推进。
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脚下几十米深的地下工事里,一双狼一般的眼睛,正透过一具德制潜望镜的镜片,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李云龙兴奋地搓着手,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旱烟,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腮帮子的肌肉因为过度的兴奋而一鼓一鼓的,像是马上就要扑出去咬人的野狼。
“他娘的,等了足足三天,终于来了群肥的!再不来,老子这骨头都要憋生锈了!”
在他的身后,是二十门奇形怪状的飞雷炮。那些用汽油桶改造的炮管黑洞洞的,像一只只蹲伏在地上的钢铁怪兽,散发着一股子蛮不讲理的危险气息。炮手们也都是一脸兴奋,紧张地围在各自的“炮”边,等待着命令。
这些炮手,都是李云龙从全团挑出来的老兵油子,一个个胆子比天大,手上沾的鬼子血比吃的盐都多。经过兵工厂张万和那边技术员的紧急培训和两次心惊胆战的实弹试射后,他们已经基本摸清了这“没良心炮”的古怪脾气。
虽然准头差了点,有时候扔出去的炸药包能偏到姥姥家去,但那威力,是真他娘的大。上次试射,一个二十公斤的炸药包下去,愣是把一个三百米外的小土包给削平了半边,那动静,比打雷还吓人。
一个刚从新兵连补充上来的年轻炮手,紧张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看着那粗糙的汽油桶,心里直犯嘀咕,小声问身边的老班长:“班长,这玩意儿……真能行吗?看着怎么这么悬乎呢?别他娘的把自己人给崩了。”
老班长是个独眼龙,忻口会战时没了一条胳膊,现在用一只手照样能把捷克式玩出花来。他瞪了那小子一眼,往地上吐了口浓痰。
“悬乎?旅长亲自捣鼓出来的东西,有悬乎的吗?你小子别他娘的瞎琢磨!旅长那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他的脑子,比咱们加起来都好使!等会儿听团长的命令,让你点火你就点火。记住,点完火赶紧给老子趴下,捂住耳朵,张开嘴!这玩意儿的动静,可比过年放的二踢脚大多了!能把你小子的魂儿都给震出来!”
工事里的气氛,压抑而又炙热,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赵刚在一旁举着望远镜,眉头紧锁,他的脸上带着知识分子特有的审慎。
“老李,再等等,让鬼子再靠近点。这东西的散布面太大,没个准头,离远了怕是炸不到人,白白浪费了弹药。”
“放心吧,老赵!”李云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白牙,“老子打仗,什么时候吃过亏?这叫什么?这叫请君入瓮!老子这几天啥也没干,就趴在这儿拿步子量了。一百五十米,不多不少,正好是这炮仗威力最大的距离。再近了,那冲击波过来,怕是连咱们自个儿的工事都得给掀了!咱可不能干那赔本的买卖!”
日军越来越近了。
三百米。
两百米。
松下诚拔出指挥刀,向前一挥,部队开始转为小跑。
一百五十米。
“差不多了!”李云龙猛地放下潜望镜,一把抓起身边那台手摇电话的话麦,对着里面大吼一声,声音大得像是要把话筒给震碎了。
“都给老子听好了!点火!放炮仗!”
命令下达,二十名炮手几乎在同一时间,用手里早已准备好的火把,点燃了飞雷炮炮管底部露出的,那根粗大的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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