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机器,在松井石根那道夹杂着羞辱与疯狂的命令下,被瞬间拧到了最大的功率,发出了刺耳的轰鸣。
黎明时分,南京城外的地平线上,升起的不是柔和的晨曦,而是成百上千门火炮同时怒吼时喷吐出的,连成一片的橘红色火光。那火光瞬间将灰蒙蒙的天空映照得通红,狰狞而扭曲。无穷无尽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铺天盖地砸向了南京城早已残破不堪的防线。
大地在剧烈地颤抖,每一次抽搐都扬起漫天尘土。天空在痛苦地呻吟,浓厚的硝烟遮蔽了一切,让整座古老的城池都陷入了末日般的昏暗。屹立了数百年的坚城,都在这狂暴的钢铁风暴中瑟瑟发抖,城墙上布满了新的裂痕,随时都会彻底分崩离析。
炮火刚刚向城内延伸,日军士兵就从各个方向,向那些被炸开的城墙缺口发起了决死冲锋。他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双眼赤红,被武士道精神和复仇怒火彻底点燃。踩着前面同伴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尸体,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一波接着一波,悍不畏死地涌了上来。
一名叫做渡边的日军新兵,紧紧跟在伍长身后,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这是他第一次踏上真正的战场。刺鼻的硝烟和浓烈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呛得他眼泪直流。一枚炮弹落在不远处的冲锋队列里,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十几名帝国的勇士瞬间就在爆炸中化为乌有,残肢断臂飞溅得到处都是。
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可还没等他从这恐怖的景象中回过神来,一阵奇怪的,如同闷雷滚过的声音从对面的阵地传来。紧接着,几个黑乎乎的,像是油桶一样的东西,打着旋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们最密集的冲锋队列中。
渡边还没明白那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爆炸就发生了。
那不是炮弹爆炸的尖锐声响,而是一种沉闷到极致,却又威力无穷的巨响。爆炸的冲击波如同看不见的巨人之掌,将周围几十米内的一切都横扫一空。泥土、碎石、人体组织混合在一起,被抛上十几米的高空,再如同血雨般落下。
一片巨大的、血肉模糊的空地,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了人潮之中。场面惨不忍睹,宛如神罚。
“是飞雷炮!支那人的土制大炮!”伍长声嘶力竭地尖叫着,脸上的表情扭曲而惊恐。
但恐惧只持续了一瞬间,就被更加狂热的战意所取代。军官的指挥刀向前挥舞,声嘶力竭地喊着“天闹黑卡,板载!”,后面的人,毫不犹豫地踏过前面同伴尚在抽搐的温热尸体和黏滑的内脏,继续往前冲。
“顶住!给老子顶住!”
光华门的阵地上,一名川军的连长,赤裸着精壮的上身,露出几道狰狞的旧伤疤。他挥舞着一把缴获来的武士刀,站在一处摇摇欲坠的断墙上,对着下面声嘶力竭地吼着。他的身边,士兵们依托着废墟和临时挖掘的地道,与冲上来的日军展开了逐屋逐寸的血腥争夺。
子弹在狭窄的街道里横飞,发出“嗖嗖”的声响,不断有碎石和尘土从墙壁上被击落。手榴弹在断壁残垣间接连爆炸,每一次爆炸都伴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
一名年轻的士兵刚刚从地道口探出半个身子,还没来得及扣动手中汉阳造的扳机,一发子弹就精准地击中了胸口。他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凝固了,身体像一截被砍断的木桩般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黄土地。
旁边的战友来不及悲伤,甚至来不及看他一眼,立刻补上了他的位置,将一梭子滚烫的子弹,狠狠地扫向了蜂拥而至的敌人。
战斗从一开始,就直接进入了最残酷,最血腥的白热化阶段。没有试探,没有迂回,只有最原始的杀戮与被杀戮。
更残酷的战斗,发生在那些如同蛛网般密布在阵地之下的地下工事里。日军显然对这种战术早有准备,投入了经过专门训练的工兵和火焰喷射器部队。他们撬开地道的通风口,向里面粗暴地灌入浓烈的毒气和致命的烈焰。
“咳咳咳……”一个地道口内,守卫的几名士兵被呛得涕泪横流,视线模糊,连枪都快要握不住。
“是毒气!快用湿布捂住口鼻!”班长大声喊道,声音因为剧烈咳嗽而变得嘶哑。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股橘红色的,带着浓烈硫磺味道的火龙,就猛地从狭窄的通道深处喷射而出。那火焰仿佛拥有生命,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几名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间就被点燃,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很快就变成了一具具冒着黑烟的焦黑人形木炭。那股烧焦蛋白质的恶臭,顺着通道飘散开来,让所有闻到的人都胃里翻江倒海,胆汁都快要吐出来。
我方的伤亡数字,开始以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速度,飞速攀升。
指挥部里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就没有停过,像一声声催命的符咒。每一个电话,带来的都是一个让人心沉到谷底的坏消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