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寨释放了全部桂军俘虏的消息,像一阵风,迅速传回了廖磊的司令部。
与之同行的,还有那名被彻底击碎了军事自信的营长莫怀仁,以及他带回去的,关于那场“歼灭战演习”的,一份详细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报告。
廖磊的司令部里,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莫怀仁站在司令部的中央,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将他在天堂寨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讲到了刘佩绪那场天衣无缝的双簧戏。
讲到了那个如同死亡之口的伏击山谷。
更着重描述了那场让他毕生难忘的军事演习。
三三制战术,小组协同,火力渗透,精准的掷弹筒支援……
这些闻所未闻的战术名词,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让在场的每一个桂系高级军官,都感到了一股发自心底的寒意。
当莫怀仁最后,将李逍遥那句“天堂寨的钉子很硬,想拔,就自己带人来”的原话,带到的时候。
廖磊的身体,猛地一震。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抓起桌上的墨水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啪!
墨水瓶碎裂,黑色的墨汁,如同毒蛇一般,在地板上肆意蔓延。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廖磊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军事失败了。
对方非但全歼了他的先头部队,缴了他的械,还当着他的兵的面,上演了一场赤裸裸的武力示威。
最后,再把人毫发无伤地放回来,把这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回到自己的脸上。
杀人,还要诛心!
暴怒过后,是更深的恐惧和无力。
廖磊颓然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他不是傻子。
明白,李逍遥释放他的部队,不是仁慈,而是一个无比清晰,也无比强硬的政治信号。
这次,是警告。
下次再把手伸过来,砍掉的,就不是一个营,而是整只胳膊了。
原以为,自己面对的,只是一群装备落后,靠着一股蛮勇作战的泥腿子。
可现在,才惊恐地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一群泥腿子。
那是一支拥有着超越这个时代军事思想,组织严密,战术恐怖的现代化军队。
更可怕的是,这支军队的领袖,不仅懂得如何打仗,更懂得如何玩弄人心,如何运用政治手腕。
硬实力,软实力,他们都占了。
这样的对手,怎么打?
拿什么去打?
司令部里,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那些叫嚣着要给八路军一点颜色看看的将领们,此刻一个个都低着头,噤若寒蝉。
莫怀仁带回来的那份报告,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们心中所有的侥幸和狂妄。
许久,廖磊才缓缓地抬起头,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忌惮。
对站在一旁的参谋长,用一种近乎沙哑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传我的命令……”
声音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以后,谁再敢提攻打天堂寨,军法从事。”
参谋长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震惊。
“司令,那我们……”
“我们惹不起,躲得起。”
廖磊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这句话,等于是承认了桂系在这场与天堂寨的暗中较量中,彻彻底底地输了。
而且是输得连报复的勇气都没有了。
“命令所有部队,从边境线,后撤三十里。”
廖磊继续说道,声音里透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决绝。
“严禁再与对方,发生任何形式的摩擦。另外,立刻恢复与天堂寨的所有边境贸易,价格,就按他们说的办。”
这是要用实际行动,向天堂寨,向那个年轻得可怕的李逍遥,表达自己的“善意”和“臣服”。
彻底放弃了任何以武力解决天堂寨的想法。
怕了。
是真的被打怕了,也是被吓怕了。
经此一役,桂系彻底停止了所有针对天堂寨的军事和经济上的小动作。
那条曾经如同绞索一般,勒在根据地脖子上的封锁线,彻底烟消云散。
天堂寨根据地的外部环境,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日军因为六安被袭,被迫战略收缩,自顾不暇。
桂系被打断了爪牙,主动退避三舍,甚至开始扮演起了一个“友好邻邦”的角色。
这为根据地的发展,赢得了一个无比宝贵的,和平的窗口期。
卸下了外部的压力,整个天堂寨,都进入了全面建设和发展的快车道。
新开垦的田地里,禾苗正在茁壮成长。
一号工坊的溶洞里,机器的轰鸣声昼夜不息,一发发复装的子弹,一枚枚新造的手榴弹,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
从桂系和六安缴获来的物资,极大地缓解了根据地的生存压力。
军民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对未来的希望和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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