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药香浓郁得化不开。老皇帝宇文擎倚在龙榻上,面色灰败,气息微弱,但那双深陷的眼眸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疲惫与了然。靖王宇文战垂手立于榻前,详细禀报着肃清宫闱、稳定京畿的进展,以及林正探查到的关于太后暗中以幽冥手段侵蚀龙体的惊人发现。
“……父皇,情况便是如此。太后及其身边诡异存在,包藏祸心,意图不明。儿臣虽已掌控京畿,然内忧未平,外患(指幽冥)未靖,若父皇此时……儿臣恐独木难支,朝局再生巨变。”靖王语气沉重,并非虚伪,而是真切地感到了肩上重担与潜在危机。太子庸懦,宗室离心,太后虎视眈眈,幽冥余孽未清,他即便登基,也必是步步惊心。
老皇帝静静听着,浑浊的目光扫过儿子坚毅却难掩忧色的脸庞,又仿佛穿透殿墙,看到了这风雨飘摇的万里江山。他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喘息稍定,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冷静:
“战儿,你……很好。比朕想象的……更好。”他艰难地抬起手,示意靖王靠近些,“朕的时间……不多了。这把椅子,迟早是你的。但朕若此刻撒手,你可知……你将面临什么?”
靖王心头一紧,沉声道:“儿臣明白。内有太后、宗室掣肘,外有幽冥虎视,朝中党争未息,军中或将骄纵……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不错……”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是更深的忧虑,“你虽有军功,有手腕,但根基尚浅,缺一股能镇住朝野、压服幽冥的……‘势’。寻常臣子的忠诚,易得也易失。你需要一个……真正的臂助,一个能与你气运相连、福祸与共,且拥有足以震慑宵小的力量与声望的……兄弟。”
“兄弟?”靖王一怔,太子显然不可能,宗室子弟更是各怀心思。
皇帝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望向殿外听风小筑的方向:“那个叫林正的年轻人……便是你的机缘。”
靖王身躯微震:“父皇是指……”
“此子,非池中之物。”皇帝喘息着,眼中却闪着光,“他身负异术,道心通明,更难得的是,心系苍生,不慕权位。此次若非他,朕早已被幽冥所害,中州亦将大乱。他与你,一在朝,一在野;一主杀伐,一掌玄机;一承龙气,一蕴道种。若能结为异姓兄弟,以道契盟,以气运共担,则你的皇位,便有了超越世俗权力的根基,足以震慑内外,安定人心!”
靖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与林正结拜?这绝非寻常的拉拢手段,而是真正的命运捆绑!但细细思量,父皇所言,确是解决当前困局的最佳良策!林正的实力、声望(虽未公开,但高层皆知)、以及对幽冥的克制力,正是他所急需的。更重要的是,林正心性纯良,无争权之心,是理想的盟友而非威胁。
“只是……林公子他,志向高远,恐不愿受此束缚……”靖王有些迟疑。
“非是束缚,乃是……共业。”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你与他说明利害,并非要他入朝为官,而是结一份超越君臣的道义。他助你稳定江山,你助他追寻大道,共抗幽冥,护卫苍生。此乃双赢之局,亦是……天命所归。”
皇帝剧烈咳嗽起来,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显然这番话耗尽了他最后的精力。“去……去做吧。这是朕……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他挥挥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靖王心中五味杂陈,重重叩首:“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期望!”
他退出养心殿,立刻召来厉先生与南宫羽,密议此事。众人皆觉此法虽惊世骇俗,却无疑是打破僵局的妙棋。关键在于,如何说服林正。
当夜,靖王亲赴听风小筑,屏退左右,只与林正、阿芜二人密谈。他将父皇的担忧、当前的局势、以及结拜共抗幽冥、安定天下的构想,坦诚相告,没有丝毫隐瞒与矫饰。
林正听罢,沉默良久。他确实无意卷入朝堂纷争,但靖王所言非虚。幽冥之患未除,中州若再起内乱,生灵涂炭,非他所愿。与靖王结盟,并非屈居人下,而是以一种平等的方式,共同守护这片土地。更重要的是,他冥冥中感觉到,这与自己追寻大道、践行“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的理念,并无冲突,甚至可能是一种契机。
阿芜在一旁轻声道:“小石头,靖王殿下确是真心,且此法或可避免更大的动荡。”
林正抬眼,看向靖王,只见对方眼神坦荡,充满期待与诚意。他深吸一口气,道:“殿下,结拜之事,非同小可。林某可应此事,但需约法三章:一,林某不入朝堂,不涉具体政务,只为殿下应对幽冥及超凡之事提供助力;二,殿下需以苍生为念,行仁政,止干戈;三,他日若殿下违背初心,或天下已定,林某可随时离去,殿下不得阻拦。”
靖王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大喜过望,郑重起身,对天立誓:“皇天在上,后土为证!我宇文战今日与林正结为异姓兄弟,共扶社稷,同抗幽冥!必以苍生为念,若有违此誓,人神共弃!贤弟所约三章,为兄铭记于心,绝不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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