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道庭,劫后余生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土的气息,却也掺杂着一丝新生的希望。混沌殿内,阿芜所化的混沌轮回光茧静静悬浮,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生机波动,如同寒冬中孕育的种子。殿外,云无涯、石蛮正带领幸存弟子清理战场,修复被破坏的阵法节点,人人带伤,神色疲惫,眼神却异常坚定。
林正盘膝坐于光茧旁,脸色苍白,气息虚浮。强行引动轮回之力击退净尘,几乎抽干了他初生的轮回道种本源,神魂更是因与阿芜生命链接的剧烈波动而受创。但他不敢深层次入定疗伤,必须时刻感应光茧状态,更需警惕轮回之主随之而来的报复。
他指尖轻触光茧表面,感受着其中那股奇特的“向死而生”的轮回韵律,心中既有痛楚,亦有明悟。阿芜的“死”,是为了印证他的“道”。混沌包容万物,轮回亦是其中至理。唯有洞悉并驾驭生灭循环,方能真正超脱。
“轮回道种……原来如此。”林正内视己身,那枚新生的、非生非死的道种虚影正在缓慢汲取天地灵气,自行修复。它不再仅仅是混沌的演化,更蕴含了一丝执掌因果、界定存灭的无上权柄雏形。只是这力量太过玄奥霸道,以他如今状态,驾驭起来如履薄冰。
“道主,”云无涯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殿内,脸上忧色未褪,“外围阵法已初步修复,但核心阵眼受损严重,尤其是‘因果问天阵’的基盘被影巫秽力侵蚀,恐需数月之功才能彻底净化重启。此外……根据各地‘听风卫’最新密报,中州西部、南荒边缘乃至东海,近日皆出现小规模生灵莫名湮灭事件,死状与之前边境村庄类似,现场残留的虚无波动……更加清晰了。”
林正缓缓睁眼,眸中轮回虚影一闪而逝:“轮回之主……他在加速试探,也是在警告。我触及轮回权柄,已真正威胁到他的根本。他不会再给我们喘息之机。”
石蛮扛着染血的石棍跟进来,熊眼赤红:“怕他个鸟!来一个俺老石砸碎一个!只是阿芜长老她……”他看向光茧,声音低沉下去。
“阿姐正在经历关键的涅盘,不容打扰。”林正语气坚定,“轮回之主的主要目标是我,道庭暂时相对安全。但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
他沉吟片刻,对云无涯道:“云长老,阵法修复之事,交由你全权负责。不必追求完全复原,优先稳固核心防御,尤其是隔绝外界窥探与空间渗透的屏障。另外,尝试将一丝轮回真意融入阵法根基,或许能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融入轮回真意?”云无涯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狂热的研究光芒,“妙啊!阵法若得轮回加持,或可具备‘自我修复’、‘因果反噬’之能!老夫这就去尝试!”说罢匆匆离去。
“石蛮,”林正看向熊妖,“刑阁弟子伤亡如何?”
“死了三十七个好兄弟,伤者过半。”石蛮声音沙哑,熊掌紧握,“那些被蛊惑的内鬼,大部分已被清除,但有几个头目见势不妙,提前遁走了,应是回了他们的老巢。”
“无妨。跳梁小丑,秋后算账不迟。”林正目光深邃,“你挑选一批伤势较轻、忠诚可靠的弟子,由你亲自带领,即刻出发,前往中州西部与南荒交界处的‘葬魂谷’。”
“葬魂谷?”石蛮一愣,“那地方邪门的很,传说连通九幽,是上古战场遗迹,死气极重。”
“正是要借其死气。”林正指尖凝聚一缕微弱的轮回之气,化作一枚灰白色的骨符,递给石蛮,“将此符置于谷中至阴之地。它会自行汲取谷中积郁的死气与残魂怨念,并将其转化为最精纯的轮回本源之力,一方面可削弱轮回之主在此界可调用的‘死寂’资源,另一方面……或可成为阿姐涅盘的助力。”
石蛮虽不明深意,但对林正绝对信任,郑重接过骨符:“俺明白了!这就出发!”
安排妥当,殿内重归寂静。林正再次将心神沉入光茧,试图以自身轮回道种为引,温和地滋养阿芜涅盘的灵性。然而,就在他神识与光茧内那微弱灵性接触的刹那——
“轰!”
一幅破碎而模糊的画面,猛地冲入他的意识!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纯净光芒与祥和意念构筑的世界,鸟语花香,仙音缭绕,众生安居,正是净土的景象!然而,画面陡然一转,天空裂开巨大的缝隙,无尽的幽冥死气与扭曲的阴影如同潮水般涌入!祥和的世界瞬间化为炼狱,净土修士奋力抵抗,却节节败退,最终,整个世界的核心——一株通天彻地的金色莲花,在无数黑影的啃噬下,轰然倒塌、枯萎!最后定格的一幕,是一双充满悲悯与决绝的眸子,在彻底黑暗前,将一点微弱的金光投向无尽虚空……
“这是……净土覆灭的景象?阿姐怎么会……”林正心神剧震,猛地收回神识,惊疑不定地看向光茧。阿芜的涅盘,为何会引动如此古老的净土记忆碎片?难道她的巫族圣女血脉,与上古净土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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