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不可避免地碰触到刘家宁温热的手掌。
若是在半个月前,仅仅是这瞬间的接触,就足以让她从指尖红到耳根,全身僵硬如同被冻住。但现在,她只是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像蝴蝶翅膀拂过水面,快得让人抓不住。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封表情。
她捧着温热的肉夹馍,小口小口地吃着,动作斯文,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刘家宁也不催她,就斜倚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吃,偶尔跟她聊两句网吧的进度,比如新吧台的位置要不要再挪动十公分,或者游戏区的灯光用什么色温更合适。
“嗯。”白津瑜大部分时间只是点头,或者用一个单音节回应。但当她吃到里面一块炖得软烂入味、肥而不腻的卤肉时,刘家宁捕捉到她低垂的眼睫下,那双过于深邃的黑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冰层下暖流涌动的满足感。她的嘴角,似乎、可能、也许,有那么一丝丝几乎不存在的、向上牵拉的迹象?快得如同错觉。
看着白津瑜的变化,这几天刘家宁的胆子也越发肥了起来。
有时聊完正事,他会提议:“小金鱼,走,视察一下朕未来的江山周边环境。”然后不由分说,很“自然”地拉起她空闲的那只手。
第一次被拉住时,白津瑜整个人瞬间僵硬得像块木头,连呼吸都屏住了,从被他握住的手腕开始,那熟悉的、惊人的潮红色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蔓延至脖颈,然后整张脸都红透了,连小巧的耳垂都变成了剔透的珊瑚色。刘家宁甚至能感觉到她手心瞬间沁出的微凉细汗。
但刘家宁脸皮厚如城墙,假装没看见她的窘迫,自顾自地拉着她在网吧后面那条相对安静的小巷里慢慢溜达,嘴里还东拉西扯着未来的规划。渐渐地,那份僵硬在他厚脸皮的坚持下,如同初春的冰层,一点点化开。
不知从第几次开始,当刘家宁的大手再次包裹住她微凉纤细的手指时,白津瑜虽然依旧会微微脸红(程度比最初轻了不少),却不再试图挣脱。甚至有一次,刘家宁清晰地感觉到,在他掌心下,白津瑜那根纤细的食指,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试探和迟疑,悄悄地、极其轻微地,回勾了一下他的小指。
那一勾,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刘家宁心头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直冲头顶。他立刻反应神速,原本只是松松握着的手掌骤然收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和滚烫的温度,将她那只微凉的小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拇指还安抚似的在她光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白津瑜的脚步似乎微微顿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只有那悄然爬上侧脸和耳根的红晕,泄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嘻嘻...】
时间无声地滑向五月十五日。
这天清晨,空气里带着一丝凉意。刘家宁起得格外早,没惊动还在熟睡的郭惠蓉。他换上了一身毫不起眼的深灰色运动服,背了个半旧的帆布包,包里鼓鼓囊囊塞着一捆东西。目标明确——泃河市最大的建兴批发市场,南入口。
这里是整个批发市场最“有故事”的角落。大清早,人流已如过江之鲫,喧嚣鼎沸。而南入口两侧的人行道,则被各式各样的地摊占据,空气中弥漫着旧货、尘土和廉价熏香混合的奇特气味。这里,是泃河市乃至周边小有名气的“鬼市”,古董贩子的聚集地。真真假假,鱼龙混杂,九假一残是常态,捡漏的传说如同鬼魅般飘荡在每一个摊主唾沫横飞的吹嘘里。
刘家宁的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快速扫过一排排摊位。摊主们大多眼神精明,带着市侩的狡黠。他根据前世狱中那位“金盆洗手”又“二进宫”的老兄极其详尽的描述,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是个缩在墙角阴影里的摊位。摊主是个佝偻着背的中年男人,穿着件沾满油污的藏蓝色旧夹克,指甲缝里乌黑。他面容干瘦,颧骨突出,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透着股掩饰不住的猥琐和算计。他面前铺着一块辨不出原色的破毡布,上面凌乱地堆放着些沾满泥垢的瓶瓶罐罐、锈迹斑斑的铜钱、还有几个颜色暗淡的木雕和石头印章。
就是他了,“老金”。刘家宁心中一定。
他状似随意地踱步过去,蹲下身,目光在那些“旧物”上漫不经心地扫视。
“小哥,随便看!今天刚开张,看上啥都好说!”老金一见有客,而且是面生的年轻人,小眼睛立刻亮起精光,堆起谄媚的笑,露出一口被劣质烟草熏得焦黄的牙,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刘家宁脸上,“俺姓金,朋友都叫俺老金!头回来这建兴宝地,还没开张呢,小哥你给开个张,俺给你算最便宜!”
刘家宁没搭话,随手拿起一个布满裂纹的瓷碗,碗底还沾着干涸的泥巴。
“哎哟!小哥好眼力!”老金立马唾沫横飞,“这可是正经北宋定窑的!您瞅这开片,这釉色!就是不小心磕碰了,不然哪能轮到俺这摊上?您要是喜欢,这个数!”他伸出三根乌黑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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