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意换上了一件不起眼的灰色外套,戴上兜帽,像是要融入这灰暗的天气里。
一路上,她不停地回头张望,草木皆兵,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肉跳。
郊区废弃的第三机械厂空旷得吓人,锈蚀的钢铁巨兽沉默地匍匐着,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灰尘腐朽的气息。她小心翼翼地走进约定的大型车间,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然后,她看到了。
车间中央,张浩天站在那里,脚边放着一个看起来鼓鼓囊囊的黑色旅行袋。拉链没有完全拉上,隐约能看到里面一沓沓粉红色的钞票边缘。
巨大的狂喜和放松瞬间冲垮了李颜君最后的心理防线!钱!真的是钱!她有救了!
她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眼睛里只剩下那袋钱,伸出手就要去抓——“钱…快给我!”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旅行袋粗糙表面的刹那!
后脑猛地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沉闷而剧烈的疼痛!仿佛整个颅骨都要碎裂开来!
她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里倒映着地面上冰冷的混凝土碎屑和远处张浩天那双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嘲弄的冰冷眼睛,随即眼前一黑,所有意识瞬间离她远去,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像一口破麻袋。
在她身后,那个黄毛混混手里紧紧攥着一根从废料堆里捡来的、沾着暗红色锈迹和新鲜血渍的铁管,浑身像触电般剧烈地抖动着,脸色惨白得如同地上的墙灰。
张浩天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波动,冷静得令人胆寒。他甚至慢条斯理地走上前,踢了踢李颜君毫无声息的身体,确认她已经昏迷。
然后,他从脏兮兮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把廉价的弹簧刀,“咔哒”一声弹出锋利的刀片。
阳光下,刀锋闪过一道刺眼的寒芒。
他蹲下身,对着李颜君已经毫无反应的腰腹部位,又快又狠地连续捅刺了好几下!
刀刃没入身体的沉闷声响,在死寂的废弃车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恐怖。
嘴里还冷冷地、甚至是带着一种扭曲的“教学”意味喃喃自语:“成功的人…要注意细节…必须补刀…确保万无一失…”
温热的、带着腥气的液体迅速洇湿了李颜君灰色的外套,在地面上蔓延开一小片暗红色的、不断扩大的痕迹。
确认李颜君彻底死亡后,张浩天站起身,冷漠地在旁边废弃的机器上擦了擦刀身上的血迹。
三个少年手忙脚乱,如同惊惶的老鼠,将尚有余温的尸体费力地塞进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超大号黑色防水袋里。
拉链拉上的声音格外刺耳。他们喘着粗气,拖着那沉重而恐怖的包裹,踉踉跄跄地消失在工厂深处更浓重的阴影之中,仿佛被那巨大的废墟吞噬。
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就在车间高处,一段断裂的、布满灰尘和鸟粪的混凝土横梁后方,一个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身影,正无声无息地举着一部带有长焦镜头的小型数码摄像机。
刘子琨那双被过度熬夜折磨得布满血丝的小眼睛,此刻却闪烁着极度专注和冷静的光芒,透过镜头,将下方车间里发生的一切——从李颜君出现,到被击倒,再到张浩天冷静的补刀,最后到三人拖拽尸体的全过程——所有残酷的细节,一丝不落地全部记录了下来。
他甚至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焦距,给张浩天那张扭曲冷静的脸和那把滴血的弹簧刀来了几个清晰的怼脸特写。
直到下面彻底恢复死寂,又耐心等待了将近两个小时,确保张浩天三人绝不会去而复返之后,刘子琨才像一只真正生活在阴影里的壁虎,动作轻巧得不可思议地从高处溜了下来。
他先是谨慎地环顾四周,然后走到那片暗红色的血迹旁,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极其小心地没有触碰任何液体,只是隔空比划了一下,嘴里无声地嘀咕了几句什么。
随即,他快速收起相机,像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迅速撤离了这片罪恶之地。
回到他那间杂乱拥挤、弥漫着泡面味和电子设备散热味的小小出租屋,刘子琨第一时间将视频文件从相机里导出,拷贝进一个全新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普通黑色U盘里。
他熟练地打开电脑,登陆了一个极其匿名的网络邮箱,将视频的几段关键片段作为附件上传。
收件人地址,他早已烂熟于心——泃河市衙门刑侦支队的公开举报邮箱。
在邮件正文里,他只用仿宋体打了最简洁干练的一行字:“6月X日,西郊废弃第三机械厂,故意杀人证据。凶手:张浩天及其同伙。”
点击,发送。
做完这一切,他熟练地清除了本地缓存和浏览记录,然后拔掉U盘,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将U盘装进去,封好口。
第二天一早,这封信便会通过街角那个最老的邮筒,以平信的方式,再次寄往同一个目的地。
双保险。
这是他刘子琨行走“江湖”的准则,圈子里的客户都会夸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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