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得好!”一个白发苍苍、瘦骨嶙峋的老农,拄着拐杖,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喊出第一声。他浑浊的老泪滚滚而下,指着滚落在泥泞血泊中的屈完头颅,“屈扒皮!你…你也有今天!我张家祖传的五亩水田…被你强占去三十年啊!”
“还有我李家的三亩坡地!”旁边一个中年汉子双目赤红,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我爹…就是被你家的狗腿子活活打死的!”
“陛下万岁!新政万岁!”
“青天大老爷!我们的田…我们的田有指望了!”
悲愤的控诉如同点燃的燎原之火,瞬间席卷了整个人群!压抑了数十年、数百年的血泪屈辱和仇恨,在帝国律法和皇帝铁腕的支撑下,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起初是零星胆怯的附和,随即迅速汇聚成山呼海啸般的洪流!
“杀光这些喝人血的豺狼!”
“陛下万岁!新政万岁!”
“分田!我们要永业田!”
声浪震天动地,仿佛要将这灰暗的天空都掀开!这是对旧日压迫者最彻底的清算,更是对新政皇权最直接、最狂热的拥戴!高台上,九江郡守看着台下汹涌的人心,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狂热浪潮,背心已被冷汗浸透。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天威如狱,什么叫民心可用!
高台侧后方,吴茂肩头的伤处依旧隐隐作痛,但他站得笔直。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卷刚刚由户部吏员交接的、盖着鲜红“新政开拓金库”大印的田亩清册副本。那上面,清晰无比地登记着刚刚从屈氏手中抄没的、包括阳曲乡那一百五十顷新垦地在内的一千八百顷良田!他低头看着清册上那一个个鲜红的印章,又抬头望向台下那些激动得热泪盈眶、嘶声呐喊的贫苦乡民,听着那震耳欲聋的“陛下万岁”、“新政万岁”,胸膛剧烈起伏,一股滚烫的热流在四肢百骸奔涌!
他缓缓走下高台,踏过刑场边缘尚未干涸的血洼,走向人群。一个白发老农认出了他,颤巍巍地扑过来,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吴茂的衣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手中的田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吴…吴主事…这地…这地…真是陛下的了?真…真能分给我们?”
吴茂看着老人眼中那混合着极度渴望和不敢相信的卑微光芒,心头如同被重锤击中,酸涩难当。他用力地、重重地点头,将手中的田册高高举起,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力量,穿透鼎沸的人声:
“老丈!诸位乡亲!看清楚了!这上面盖的是陛下亲设‘新政开拓金库’的朱红大印!屈家的田,是陛下的刀砍下来的!从今往后,这些田,不再是豪强的私产!它们是陛下的田,是朝廷的田!更是要分给诸位乡亲,让你们世代耕种的永业田!陛下新政的犁,已经犁开了九江的黑土!这田,谁也夺不走了!”
“永业田!”
“陛下万岁!”
人群再次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无数双手伸向那卷象征着希望的田册,无数双含泪的眼睛望向西北咸阳的方向。吴茂站在欢呼的浪潮中心,感受着掌心田册那沉甸甸的分量,仿佛握住了帝国的未来。他知道,九江的天,彻底变了!陛下以铁血铸就的金权之剑,在这里,为新政劈开了一道无法逆转的血色生路!
就在九江刑场的血旗高悬、万民欢呼之际,千里之外的帝国心脏——咸阳,正被一股截然不同、却同样炽热的暗流所席卷。
咸阳城,西市。
作为帝国都城最繁华的商业中枢,这里永远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然而这几日,一种名为“拍卖”的飓风,将本就喧嚣的市集彻底点燃,如同一个巨大而躁动的旋涡,吸引着帝国四面八方的金钱与野心。
市亭那面巨大的告示墙前,早已被汹涌的人潮围得水泄不通。一块新铸的、足有半人高的青铜板被牢牢钉在最高处,上面密密麻麻镌刻的,正是那震动天下的“帝国商务司专营权拍卖公告”!在青铜板下方,还悬挂着大幅的、由宫廷画师精心绘制的彩色图谱,清晰地展示着此次拍卖的核心标的:洁白挺括的纸张、削制精良的铅笔、精巧省力的新式曲辕犁模型、结构高效的龙骨翻车小样,甚至还有几块灰扑扑却坚硬异常的水泥块!这些新奇之物,如同磁石般牢牢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名身着皂衣、嗓门洪亮的市吏,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地宣读着公告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惠泽万民,畅通商货,特设‘帝国商务司’…兹定于下月望日,于咸阳宫章台偏殿,公开拍卖帝国东部大区、中部大区纸、铅笔、新式曲辕犁、龙骨翻车等物专营之权…授权期三载…价高者得…有意竞标者,需于拍卖会开始前七日内,携资财证明及商引符传,赴户部‘商务司’登记核验,领取竞标木牌…逾期不候!…”
每一次念到“纸”、“铅笔”、“新式曲辕犁”、“授权期三载”、“价高者得”这些字眼,人群便爆发出巨大的声浪和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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