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雪花终于彻底停歇,久违的冬日暖阳慷慨地洒向咸阳城,将覆雪的青灰色水泥驰道、秦式屋顶的琉璃瓦、宫阙飞檐的冰棱,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寒意依旧凛冽,却再也压不住那从千家万户、街头巷尾升腾而起的、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年节喜气。
帝国的心脏,在这岁末年初,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活力的韵律跳动着。皇帝陛下那场震撼人心的宫墙受贺,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更将一种名为“希望”与“归属”的暖流,深深注入了每一个大秦子民的心田。
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咸阳城的大街小巷,被精心装点。崭新的桃符贴满了家家户户的门楣,朱红的色彩在雪光映衬下格外醒目,驱邪纳福的寓意不言自明。主干道两旁,悬挂起了一串串用新纸糊成的简易灯笼,虽不如宫中之物华美,却透着浓浓的烟火气和质朴的喜庆。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诱人的香气:熬煮腊肉的浓郁咸香,蒸制年糕的米面甜香,油炸面果子的焦香,还有那从深宅大院或寻常庖厨飘出的、用精铁锅爆炒出的葱香、肉香、菜蔬清香……这些气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咸阳城最温暖、最令人垂涎的年节味道。
得益于皇帝陛下丰厚的“岁赐”和令人咋舌的“加班费”,无论是朝中高官还是郡县小吏,抑或是坚守岗位的匠人、兵卒,这个新年都过得格外“宽裕”。
“张兄,年货置办得如何了?”东市熙攘的人流中,一位穿着浅绯官袍的户部吏员,正笑呵呵地拍着同僚的肩膀。他手里拎着一条肥美的羊腿,几刀新纸,还有一小坛据说是庖厨令高要改良配方的“新丰佳酿”。
“托陛下的福!”那姓张的吏员满面红光,指着身后仆人挑着的担子,“瞧,精米白面,蜀锦两匹给娘子裁新衣,还给娃儿买了些蜜饯果子。啧啧,往年哪敢这般花销?这加班费一发,抵得上数月俸禄!这精铁锅,好用!回去就让婆娘试试爆炒腰花!”
两人相视大笑,言语间充满了对当下富足的满足和对未来的期许。他们的消费,如同涓涓细流,汇入了咸阳城繁荣的市井。卖肉的屠户喜笑颜开,案板上的猪肉、羊肉被抢购一空;布庄的掌柜忙得脚不沾地,崭新的棉布、麻布甚至少量的蜀锦都成了抢手货;售卖纸笔文具的铺子前挤满了读书人和准备开春送孩子入学的家长;连那些卖小吃零食的摊贩,生意都比往年红火数倍。
吏治的相对清明,与官员们手头宽裕形成了微妙的良性循环。高俸养廉,加上黑冰台那柄悬顶之剑,使得明目张胆的盘剥勒索大大减少。官员们有了“体面”的收入,心思便少了几分放在搜刮民脂民膏上,多了几分放在如何办好差事、不负圣恩上。而他们敢于消费,敢于追求更好的生活品质,又直接带动了手工业、商业的繁荣。咸阳城内的铁匠铺日夜赶工打造精铁锅和各种铁器;造纸坊、制笔坊的订单排到了开春;木工作坊忙着制作新式家具;甚至一些心灵手巧的妇人,利用新纸和彩线,制作出精美的窗花、灯笼在集市售卖,也能换得不错的收入。
“真是……活了半辈子,头一回觉得,当官也能当得这么有滋味,有盼头!”一个刚领了加班费、在布庄扯了几尺好布准备给老母亲做新袄的县衙小吏,对着同伴感慨道。同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而充满希望的生活感,在帝国基层的吏员心中悄然生根发芽。
当暮色温柔地笼罩咸阳城,万家灯火次第点亮,整座帝都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温暖的光之海洋。
皇宫深处,一场简约却不失庄重的皇家家宴在麒麟殿侧殿举行。没有往昔赢氏宗亲济济一堂的喧嚣,只有扶苏、几位德高望重的皇室遗老,以及李斯、蒙恬等几位核心重臣及其家眷。铜火锅再次成为主角,翻滚的汤底热气腾腾,精致的菜肴琳琅满目。气氛虽不如民间热烈,却也透着一种劫后余生、共迎新岁的肃穆与祥和。扶苏举杯,向在座寥寥无几的皇室长辈和股肱之臣致意,感谢他们一年来的辛劳。他的目光扫过殿外沉沉的夜色,心中再无前几日的孤寂,只有一片澄澈的平静与担当。
而在宫墙之外,真正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噼啪——!”“嘭——!”
不知是谁家胆大的孩童,率先点燃了用新纸卷着火药屑制成的简易爆竹!那是徐福随手制作的小玩意。清脆的炸响声在寂静的巷弄里格外引人注目,瞬间点燃了全城的热情!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无数声爆竹从咸阳城的各个角落争先恐后地炸响!声音或沉闷或清脆,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仿佛在用这种最原始也最热烈的方式,驱赶着旧岁的邪祟,迎接着新年的祥瑞!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淡淡的硝烟味,混合着食物的香气,形成一种独特的、只属于大秦始平元年的年节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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