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从龙,冯公手谕。带我去见现在主事的。”
我沙哑阴冷的声音在赌坊肮脏的门廊下响起,那枚乌黑的铁戒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
两名看门的打手猛地一愣,眼神瞬间从凶狠变为惊疑不定,死死地盯住我手上的戒指。他们显然认得,或者至少听说过这枚戒指代表的含义!
“你……你是……”其中一人结结巴巴地问道,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和一丝恐惧。
“不该问的,别问。”我冷冷打断他,模仿着杨公公那种居高临下、不容置疑的口吻,“昨夜之事,冯公已知晓。赵无咎办事不力,险些坏了大事。现在,由我接管。立刻带路!”
我直接点出赵无咎的名字和昨夜惨败,就是为了增加可信度,制造出一种我来自更高层、并且对一切了如指掌的假象。
两名打手面面相觑,眼神闪烁,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我的气势镇住了。昨夜损失惨重,头目赵无咎更是生死不明(他们大概率以为赵无咎死了),此刻群龙无首,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手持冯公信物、口气极大的神秘人物,他们根本不敢轻易质疑。
“是……是!大人请随我来!”一名打手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躬身行礼,语气变得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惶恐。他对同伴使了个眼色,让其继续看守,自己则引着我向赌坊深处走去。
穿过乌烟瘴气、赌徒喧嚣的外堂,进入一条狭窄阴暗的走廊,空气顿时变得压抑而安静。打手在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前停下,有节奏地敲了几下。
门开了一条缝,一双警惕的眼睛扫了出来。引路的打手低声快速说了几句,重点提到了“冯公信物”和“接管”。
门后的眼睛在我脸上和戒指上停留片刻,闪过一丝惊骇,随即门被完全打开。
里面是一间烟雾缭绕的密室,聚集着五六个人,个个面色阴沉,身上带着伤,显然都是经历了昨夜惨败的狼卫中下层头目。他们看到我进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审视、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引路的打手恭敬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密室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阁下是谁?”一名脸上带疤、似乎是临时主事的中年汉子沉声开口,手悄然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赵老大呢?”
“赵无咎?”我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全场,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贪功冒进,落入陷阱,折损了这么多弟兄,还有脸提他?冯公很失望。”
我直接先声夺人,将失败的责任全扣在赵无咎头上,并再次强调“冯公”。
众人的脸色更加难看,眼神中的怀疑却减弱了几分。赵无咎的指挥确实出了问题,这是事实。
“你说你是冯公的人,有何凭证?”另一人质疑道,目光锐利如刀,“就凭一枚戒指?冯公早已仙逝多年!”
“冯公深谋远虑,岂是你们能揣度的?”我镇定自若,缓缓从怀中取出那枚仿制的青铜密令,亮了一下(不敢让他们细看),“云从龙从未解散,只是转入更深的地下。此次京城风波,冯公早有预料,特命我前来重整旗鼓,清除叛徒,执行真正的‘清君侧’!”
“清君侧”三个字,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这是他们正在执行的任务的核心名义!
我看到有几人眼神闪烁,似乎有所触动。
“昨夜……也是你的手笔?”疤脸汉子死死盯着我。
“是试探,也是清理。”我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试探赵无咎的忠诚和能力,清理掉不合格的废物。可惜,结果让冯公很失望。”
我将孙千户的袭击和爆炸巧妙地扭曲成“自己人”的考验和清理,以此来解释我的突然出现和接管。
密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在消化这惊人的信息,权衡真假。
我知道不能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必须持续施压。
“怎么?”我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杀意,“冯公的手谕,你们也想质疑?还是说,你们也想学赵无咎,另投新主?”
话音未落,我猛地踏前一步,目光如电般扫视众人,那枚铁戒指在我手指上闪烁着冰冷的幽光。
强大的心理压力和冯公积威的震慑下,终于有人动摇了。
“不敢!”疤脸汉子率先低下头,抱拳道,“属下……参见特使!不知特使驾临,多有冒犯!”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躬身行礼,表示服从。尽管眼神中仍有疑虑,但在当前群龙无首、损失惨重、且我的说辞勉强能自圆其说的情况下,暂时服从一个拿着冯公信物、看似来头极大的人,是他们最稳妥的选择。
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第一步,赌赢了!
“很好。”我收回气势,淡淡道,“现在,汇报损失情况,以及……城内那两声爆炸是怎么回事?”
我必须尽快掌握信息,才能继续扮演下去。
疤脸汉子连忙汇报:“昨夜我们损失了三十七名弟兄,赵老大……下落不明。船只和据点损失惨重。至于那爆炸……”他脸上露出困惑和愤怒,“是东厂衙门!有人用火炮袭击了东厂的大门和档案库!现在东厂那边也乱成一团,厂公……厂公震怒,正在全力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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