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镇抚司最深处的黑牢,阴冷潮湿,空气凝固如铁,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与铁链摩擦的刺耳声响,敲打着令人窒息的死寂。重伤昏迷的“秃鹫”贺飞被特制的重镣锁在冰冷的刑架上,浑身裹满渗血的绷带,面色死灰,气息微弱如游丝。两名南司最好的医官正满头大汗地在一旁施针用药,竭力吊住他最后一口气。
我(杜文钊)负手立于刑架前,面色冷峻如寒铁,目光锐利如刀,一寸寸刮过贺飞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处伤疤。周镇抚焦躁不安地在身后踱步,不时看向滴漏,额角冷汗涔涔。田弘遇的三日期限,如同烧红的铁箍,死死勒在每个人的心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贺飞的生命迹象依旧微弱,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不行啊千户!”一名老医官擦着汗,颤声道:“此人失血过多,经脉受损极重,更有一种阴寒内力盘踞心脉,不断侵蚀生机,能吊住命已是万幸,强行唤醒,恐立刻毙命啊!”
“阴寒内力?”我瞳孔微缩,“可是形如冰针刺髓,中者经脉僵滞,口不能言?”
“正……正是!千户明鉴!”医官惊道。
邢无赦的“寂灭指”!他竟在贺飞被劫走前就下了暗手?不仅要灭口,更要让他即便被擒也无法开口!好毒辣的手段!
周镇抚闻言,脸色更加惨白:“这……这如何是好?!人救不活,开不了口,我等……如何向田大人交代?!”
我沉默片刻,眼中寒光骤盛:“既然常规手段无用,那便用非常之法!”
我猛地转身,对医官下令:“取‘九转还魂散’来!再拿三根最长最粗的‘醒神针’!”
医官浑身一颤,面露骇然:“千户!‘九转还魂散’虎狼之药,霸道无比,配合‘醒神针’强刺百会、风府、膻中三大死穴,虽能短暂激发生机,唤醒神智,但……但事后必经脉尽碎,神魂溃散,十死无生啊!这……这有伤天和……”
“天和?”我冷笑一声,声音冰寒刺骨,“与逆贼谋叛、袭杀朝廷命官相比,孰重孰轻?陛下密旨在此,田大人钧旨在上,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一切后果,本官一力承担!拿药来!”
医官不敢再言,颤抖着取来一个紫檀木盒与一个瓷瓶。
我亲自接过,打开木盒,里面是三根乌沉沉、长近半尺的特制钢针。拔开瓷瓶塞子,一股辛辣刺鼻、令人头晕目眩的气息弥漫开来。
我走到贺飞身前,无视医官惊恐的目光,捏开其下颌,将整瓶“九转还魂散”尽数灌入其喉中!旋即,取过钢针,运足内力,手法如电,精准无比地刺入其头顶百会、颈后风府、胸前膻中三大死穴!针入极深,直没至尾!
“呃啊——!!!”
贺飞原本死寂的身体猛地剧震,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虾,爆发出完全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双眼猛地睁开,眼球暴突,布满血丝,几乎要瞪出眼眶!青黑色的血管如同蚯蚓般在其皮肤下疯狂扭动!那盘踞心脉的寂灭指寒毒,竟被这霸道的药力与针刺暂时逼退!
“说!”我毫不理会他那濒死的痛苦,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狱,直接轰入他混乱的神智:“贺飞!指使你袭杀赵拓、劫囚灭口的主谋是谁?!津门军械走私,骆养性扮演何种角色?!与他联络的‘影’字密使,究竟何人?!”
贺飞浑身痉挛,口水混合着血沫从嘴角流出,眼神涣散而狂乱,显然正承受着无法想象的痛苦,神智处于崩溃边缘。
“杀……杀了我……”他嘶哑地哀嚎。
“想死?没那么容易!”我厉喝,对医官道:“再施针!让他保持清醒!”
医官颤抖着又落下数针。贺飞惨嚎更甚,身体疯狂扭动,锁链哗啦作响。
“说!!”我再次逼问,声音带着龙转身意特有的、直透神魂的压迫力,“不说,便让你尝尽这焚经蚀髓之苦,再把你妻儿老小,从沧州老家‘请’来诏狱陪你!”
“沧州”二字,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猛地压垮了贺飞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他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恐惧,声嘶力竭地哭喊:“不!不要动他们!我说!我说!是……是指挥使……骆养性!一切都是他的命令!赵拓……赵拓是他下令灭口……津门的买卖……是他和……和魏国公府的三公子……徐鹏举……合伙……‘影’……‘影’是……是……”
他的声音骤然卡住,眼球猛地向上翻起,身体剧烈抽搐,口中涌出大股黑血!那寂灭指的寒毒竟再次反扑!
“快!护住心脉!”医官惊叫。
我猛地一掌按在贺飞头顶,精纯的内力强行灌入,护住他最后一丝生机,厉声追问:“‘影’是谁?!说!”
贺飞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是……是宫……宫里……冯……冯……”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气绝身亡!身体迅速冰冷僵硬。
刑室内一片死寂。唯有火把噼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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