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绝望。
疯狂。
还有最后一丝不肯熄灭的微光。
鲜于嫣睁开眼睛。
从赵沐宸的怀里转过头。
她的嘴唇有些红肿。
脸颊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眼神复杂地看向地上那个满身是血的师弟。
那个从小跟在她身后。
“师姐”“师姐”叫个不停的少年。
她的眼神里有怜悯。
有不忍。
有愧疚。
像针一样刺着她的心。
但更多的。
是一种冰冷的决绝。
一种认清现实后的残酷选择。
“李牧。”
她开口。
声音很冷。
像冬日山涧的溪水。
没有一丝温度。
“回去吧。”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师姐……”李牧愣住了。
像是没听懂她的话。
“还有。”
鲜于嫣深吸了一口气。
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来说接下来的话。
胸口微微起伏。
“以后别再叫我师姐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可怕。
“我是赵教主的人。”
“现在是。”
“以后也是。”
“请你放尊重点。”
轰!
李牧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炸得他魂飞魄散。
炸得他万念俱灰。
我是赵教主的人。
这句话。
像是一道最残酷的判决。
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也击碎了他那颗刚刚萌动的、炽热的少男之心。
把他最后一点尊严和希望。
碾成了粉末。
“听见了吗?”
赵沐宸冷冷地开口。
声音不高。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还不滚?”
他的目光扫过李牧肩上的伤口。
“是不是想让我把你另一只手也废了?”
“让你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李牧浑身一哆嗦。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他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看着他搂着师姐的那只手。
看着师姐依偎在他怀里。
满脸顺从。
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神情。
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彻头彻尾的笑话。
什么神功大成?
什么英雄救美?
什么守护一生?
全都是狗屁!
全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
在绝对的实力和权力面前。
他连个屁都不是!
他引以为傲的剑法。
他苦练多年的内力。
他视若生命的骄傲。
在别人眼里。
恐怕连跳梁小丑都算不上。
李牧咬着牙。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牙龈都渗出了血。
咸腥味在嘴里弥漫。
他用尽全身力气。
忍着肩上钻心的剧痛。
和体内翻江倒海的难受。
用没受伤的右手撑地。
一点一点。
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站直身体。
摇摇晃晃。
像风中残烛。
他没有再说话。
一个字也没有。
也没有再看鲜于嫣一眼。
仿佛她已经是个陌生人。
他只是弯下腰。
用那只沾满血污和泥土的手。
捡起地上那半截断剑。
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剑身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和他曾经灌注其中的内力与梦想。
现在。
一切都碎了。
他握紧断剑。
踉踉跄跄地向院外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很沉重。
像是踩在刀尖上。
肩膀上的伤口随着走动不断渗出鲜血。
在身后青石板上留下断断续续的血迹。
像一条蜿蜒的红蛇。
他的背影萧索。
单薄。
充满了暮气。
像是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丧家之犬。
再也没有了来时的意气风发。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鲜于嫣的眼眶红了。
鼻尖一酸。
泪水迅速涌了上来。
在眼眶里打转。
但她死死咬着嘴唇。
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带来尖锐的疼痛。
用身体的痛来压制心里的痛。
她知道。
从昨天晚上开始。
当父亲带着她走进这个院子。
当那扇门在她身后关上。
她和以前的生活。
就已经彻底割裂了。
再也回不去了。
她不再是那个被所有人宠爱、无忧无虑的华山派大师姐。
不再是那个可以任性、可以骄傲的鲜于嫣。
她只能是赵沐宸的附属品。
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或许连“女人”都算不上。
只是一件“礼物”。
这是她的命。
从她出生在华山派开始。
从她的父亲是鲜于通开始。
就已经注定的命。
也是整个华山派。
在元廷和明教夹缝中。
艰难求存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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