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前的石阶,一级一级向云端延伸。
石阶由青灰色巨石铺就,历经百年风雨,表面已被踩踏得光滑如镜。
清晨的露水尚未完全蒸发,在石阶上留下深浅不一的水渍。
阳光从东侧的山峰缝隙中斜射下来,将石阶切割成明暗相间的条带。
山间的雾气在石阶周围缓缓流淌,仿佛有生命般起伏涌动。
石阶两旁是郁郁葱葱的古松,枝干虬结,针叶苍翠。
松针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偶尔被山风吹落,打在石阶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更远处,是武当山连绵的峰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画卷。
赵沐宸背负双手,脚下步履稳健。
他今日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衣领袖口用银线绣着精细的云纹。
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几缕发丝垂在额前,随着步伐微微晃动。
他的面容平静无波,眼神深邃如古井,看不出任何情绪。
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踏在人的心跳节点上。
他的脚步声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这韵律与山间的风声、松涛声、鸟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压迫感十足的节奏。
跟在后面的武当弟子们,不自觉地调整呼吸,试图跟上这种节奏,却发现自己心跳越来越快。
有人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赵沐宸的脚步看似随意,实则每一步的距离都分毫不差。
脚尖落地时,青石板上会留下一个浅浅的湿印——那是被他内力震散的露水。
这些湿印连成一条笔直的线,从山门一直延伸到紫霄宫前。
他上山的速度并不快,却给人一种无法阻挡的感觉。
仿佛他不是在爬楼梯,而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身后,赵敏摇着折扇,嘴角含笑。
她今日换了一身男装,月白色的长衫衬得她面如冠玉。
折扇是象牙骨,扇面绘着工笔山水,题着一首婉约词。
她摇扇的动作很慢,一下,又一下,扇面在空气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山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她随手将其拢到耳后,动作自然优雅。
可若仔细看,会发现她握着扇柄的手指微微发白。
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赵沐宸的背影,瞳孔深处藏着难以察觉的警惕。
每走十步,她的目光就会迅速扫视四周一次。
视线掠过石阶两侧的松林、远处的亭台、高处可能埋伏弓箭手的位置。
她在心中默默计算:武当七侠此刻应该在何处,三代弟子有多少人,紫霄宫周围有多少明哨暗桩。
这些信息在她脑海中快速整合,形成一张立体的武当山布防图。
她是大元郡主,即便此刻以赵沐宸随从的身份出现,骨子里的习惯也不会改变。
嘴角的笑意从未消失,但那笑意从未抵达眼底。
周芷若紧握倚天剑,目光如电。
她走在赵敏侧后方半步的位置,这个距离既能保护赵沐宸的侧翼,又能监视赵敏的一举一动。
她的手一直按在剑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
倚天剑在鞘中发出极其轻微的嗡鸣,那是感应到主人杀意时的共鸣。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
松枝的阴影、岩石的缝隙、檐角的背后,任何一处都不放过。
偶尔有武当弟子从旁经过,她的视线会在对方的手、腰、脚上停留一瞬。
这是判断一个人是否会武功、武功高低的关键部位。
山风吹动她的衣袂,淡青色的长裙飘起又落下,如一朵随时会绽开的青莲。
但她的身形稳如磐石,脚步轻盈却扎实,每一步都踩在最稳固的位置。
她的呼吸绵长均匀,与赵沐宸的脚步声保持着某种默契的呼应。
鲜于嫣低眉顺眼,却寸步不离。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藕荷色衣裙,头发梳成简单的双丫髻,插着一支银簪。
从头到尾,她没有抬头看过一次周围的景色,视线始终落在赵沐宸脚下三尺之地。
她的脚步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声音。
但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赵沐宸踩过的位置上,连落脚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她的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左手轻轻握着右手的衣袖。
这个姿势看起来温顺恭敬,实则暗藏玄机——右手随时可以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刃,左手则能瞬间打出三枚淬毒银针。
她的耳朵微微动着,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声音。
风过松林的沙沙声、远处弟子的脚步声、更远处厨房传来的锅碗声……
这些声音在她脑海中过滤、分类、分析,提炼出有用的信息。
她的表情始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怯懦,仿佛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丫鬟。
方艳青依旧戴着斗笠,白纱遮面。
斗笠是竹篾编成,边缘垂下一圈白色的轻纱,将她的面容完全遮蔽。
白纱很薄,从内向外看可以清晰视物,从外向内看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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