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细雨敲打着靖王府的琉璃瓦,西跨院的药圃里,新栽的薄荷抽出嫩绿的新芽,空气中弥漫着清苦的药香与湿润的泥土气。
沈如晦坐在药房的窗前,指尖摩挲着那枚龙纹玉佩——这是那日擒获暗卫时所得,玉质上的寒气似乎总能穿透指尖,提醒她皇后的杀机从未停歇。
“姑娘,王爷派人送东西来了。”
阿梨举着油纸伞,从雨幕中走进来,怀里抱着个紫檀木盒,盒面雕着缠枝莲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沈如晦抬眼,心头微动。自三日前皇陵之事暂搁,他已有三日未曾露面,只让影卫传递消息,说在查沈家旧案的线索。
“是什么?”
她接过木盒,入手沉甸甸的,盒身带着淡淡的樟木香气,显然是精心保存过的。
阿梨擦了擦额头的雨水,眼睛亮晶晶的:
“送东西的影卫说,是王爷寻到的……沈夫人的遗物。”
母亲的遗物?
沈如晦的指尖猛地收紧,木盒边缘的雕花硌得掌心发麻。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搭扣——盒内铺着暗红色的绒布,上面静静躺着一个旧香囊。
香囊是素色缎面的,边角已有些磨损,上面绣着一枝寒梅,针脚细密,梅枝的虬劲与花瓣的柔媚相得益彰。沈如晦的眼眶瞬间红了——这是母亲亲手绣的!她记得小时候,母亲总爱在冬夜里坐在灯下绣香囊,说梅花耐寒,像沈家的风骨。
“娘……”
她轻声呢喃,指尖拂过冰凉的缎面,仿佛还能感受到母亲留下的温度。
香囊的系带是浅青色的丝绦,上面打了个复杂的同心结,结口处缠着几缕褪色的流苏。沈如晦将香囊捧在掌心,忽然觉得分量有些不对——寻常香囊装的是香料,这只却沉甸甸的,像是藏了硬物。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同心结,将里面的香料倒在桌上——是晒干的艾草与薰衣草,香气早已散尽,只剩下干枯的草屑。而香囊的夹层里,果然藏着一张折叠的残纸,边缘已被虫蛀得破烂不堪。
沈如晦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展开残纸——上面的字迹是母亲独有的小楷,却因受潮而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几个关键词:
“坤宁宫……梅花印……构陷……证据在……”
后面的字迹被虫蛀掉了,只剩下几个残缺的笔画。
坤宁宫!那是皇后的居所!梅花印……皇后的私印正是刻着寒梅图案!沈如晦的指尖剧烈颤抖起来——母亲的字里行间,分明是在说沈家被构陷的事,与皇后有关!
“姑娘!您看这……”
阿梨也凑了过来,看清字迹后惊得捂住了嘴,
“难道……难道沈家和夫人的冤屈,真的是皇后一手造成的?”
沈如晦没有回答,目光死死盯着“梅花印”三个字。她忽然想起春杏临死前说的话:“是柳承和皇后联手做的……”当时只当是她的遗言,如今结合这残纸,一切都对上了!
母亲定是发现了皇后与柳承构陷沈家的证据,才会留下这残纸藏在香囊里。可证据到底在哪里?残纸上说“证据在……”,在什么地方?
她将残纸与香囊重新放回木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些年她在冷宫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查清真相,如今真相的碎片就在眼前,却还差最关键的一块。
“阿梨,去请王爷来。”
沈如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阿梨应声披上蓑衣,刚走到院门口,就见萧珣披着件玄色斗篷站在雨幕中,斗篷的边缘还在滴水,显然已在雨中站了许久。他身后的影卫捧着伞,却被他挥手斥退了。
“听说你找我?”
他走进药房,目光落在桌上的木盒上,眸色柔和了几分,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
沈如晦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几缕贴在额前,褪去了平日的病气,竟显得有些落拓的英气。
“这香囊,你从哪里找到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从你母亲当年的陪房手里。”
萧珣走到她身边,拿起桌上的残纸,眉头微蹙,
“她被皇后贬到浣衣局,去年染病死了,临死前将这香囊交给了信得过的老太监,说若有朝一日沈家有后人活下来,就将此物交给他。”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
“我也是三天前才查到这条线索,派人去浣衣局的旧物里翻找,才找到这香囊。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沈如晦看着他眼底的歉意,心头忽然一暖。他本可以不管沈家的事,却为了一句“合作”,如此费心费力。
“多谢你。”
她轻声道,将残纸推到他面前,
“你看这‘证据在……’,后面会是什么地方?母亲会把证据藏在哪里?”
萧珣拿起残纸,对着光仔细辨认:
“这最后一个字的笔画,像是‘井’,又像是‘径’。你母亲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与这两个字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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