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祭似乎看穿了他眼中的决死之意,苍老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孩子,你的身体……”
“顾不了那么多了。”云渊打断她,目光坚定,“在离开之前,晚辈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看向那地母灵泉:“请允许我……再入灵泉一次。我需要……力量!”
大巫祭沉默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星灵契约已成,星辰之眼某种意义上已与你共生。你若强行抽取其力,不仅自身凶险万分,亦会损伤星眼本源,甚至可能影响此地封印……你,确定要如此吗?”
云渊重重点头,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亦必须为之。若晚辈侥幸不死,必倾尽所能回报贵族,弥补星眼损耗。若失败……便让晚辈与此地星辰,长伴于此吧。”
拓跋烈虎目含泪,想说什么,却被大巫祭抬手阻止。
大巫祭深深地看着云渊,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入心中。良久,她缓缓点头:“去吧。腾格里会指引勇敢的灵魂。”
云渊不再多言,对着大巫祭和拓跋烈深深一揖,然后毅然转身,一步步走向地母灵泉。
他脱去上身破烂的衣衫,露出依旧布满淡淡疤痕却已初显强韧轮廓的身体,缓缓沉入那琥珀色的泉水之中。
冰凉的泉水包裹全身,浓郁的大地生机涌入体内。
但他这一次,并非为了疗伤。
他闭上眼睛,神识沉入眉心,全力沟通那沉寂的星核碎片,同时,将全部意志集中在那初生的、针尖大小的星窍之上!
“引!”
他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潭底的星辰之眼仿佛感受到了他那决绝的意志和契约的召唤,再次亮起!但这一次,不再是温和的反馈,而是如同开闸泄洪般,一股磅礴浩瀚、远超之前的星辰之力,顺着契约的联系,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呃啊——!”
即便早有准备,那撕裂般的剧痛依旧远超想象!云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这狂暴的星辰之力撑爆!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穿刺!星窍更是剧烈震颤,那针尖大小的孔窍被强行撑开,传来令人窒息的胀裂感!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崩出血丝,硬生生扛住这非人的痛苦,拼命运转《流云锻神诀》和那点微弱的古星修感悟,引导着这狂暴的力量,去冲击、去拓展那脆弱的星窍!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悬崖边走钢丝!引导稍慢一分,便是爆体而亡;冲击稍过一分,便是星窍崩毁!
他的皮肤表面再次渗出细密的血珠,将周围的泉水染成淡红。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大巫祭和拓跋烈紧张地守在泉边,手心全是冷汗。
时间一点点过去。
云渊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气息时而暴涨,时而骤降,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就在这极限的煎熬中,那针尖大小的星窍,在这狂暴力量的持续冲击下,竟然真的被一点点、艰难地撑大了些许!虽然依旧微不足道,却仿佛打通了更宽阔的河道,能够容纳更多星辰之力的流转!
更多的星辰之力涌入,开始更加疯狂地淬炼他的肉身、滋养他的神魂!
痛苦依旧,但一种力量感,也开始伴随着痛苦,逐渐滋生!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魄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变得强韧!骨骼密度增加,肌肉纤维重组,五脏六腑被星力反复冲刷,变得更加充满活力!
他的神识也在星辰之力的滋养下飞速恢复和壮大,《流云锻神诀》运转得越发流畅,感知范围不断扩大,对能量的操控也更加精细!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星辰之眼的光芒再次变得黯淡,输出的力量开始减弱时,云渊猛地睁开了眼睛!
嗤!
两道凝练的、宛如实质的星辉,竟然从他双眼中喷射而出,直达尺余之外,方才缓缓消散!
他缓缓从泉水中站起。
身体依旧消瘦,却线条分明,仿佛每一块肌肉下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皮肤莹润,隐隐有星辉流动。那双眸子,变得更加深邃,开阖之间,竟有细碎的星芒闪烁。
虽然修为境界依旧模糊不清(星修体系不同),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肉身强度,绝对远超一般的筑基修士,甚至可能接近金丹体修!神识强度也恢复到了接近筑基圆满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那星窍已然被强行开拓到了米粒大小!自行吸收星辰之力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
代价则是,星辰之眼的光芒黯淡了大半,显然损耗极大。而他体内经脉也因这狂暴的冲击而布满了新的暗伤,只是被强大的体魄暂时压制住了。
“你成功了……”大巫祭看着脱胎换骨般的云渊,语气复杂,既有欣慰,也有担忧。
云渊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对着大巫祭再次深深一礼:“多谢大巫祭成全!此恩,云渊永世不忘!星眼损耗,他日必百倍偿还!”
大巫祭摆摆手:“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狼牙部,永远是你的朋友。”
拓跋烈上前,递过一个兽皮包裹:“云渊兄弟,这里面是一些荒原特产的肉干和清水,还有我族特制的疗伤药膏。此去王都路途遥远,危机四伏,保重!”
云渊接过包裹,重重点头:“保重!”
他不再耽搁,换上一套狼牙战士准备的干净皮甲,将璇玑的血书小心收好,毅然转身,大步走出祖灵之地,走出狼牙部落。
夕阳如血,将他的身影在荒原上拉得很长。
新的征程,始于足下。目标,王都!目标,阻止那场滔天血祭!
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只能仓皇逃窜的废人。
他携带着古星修初成的力量,携带着狼牙部的祝福,更携带着无数逝者的期望,踏上了归途。
前路依旧艰险莫测,但他的眼中,唯有坚定。
王都,等我。厉绝海,你的末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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