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开,山坳口的空气又湿又冷,像是被谁悄悄搅动过一样。陈砚就站在这里,身形瘦瘦的,却挺得笔直,像一根扎进地里的标枪。他呼吸很轻,几乎和雾气融在一起,只有那双眼睛,安静得像深潭,却在微亮的天色里格外清晰。
奇怪的是——昨晚明明已经熄灭的光幕,现在竟然还亮着!
一道蓝绿色的环形屏障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只不肯闭上的眼睛,从远古一直睁到现在,默默看着人间。它浮在半空,边缘轻轻波动,像水面上的月影被风吹皱了,可就是不消失。这不对劲。按祖上传下的笔记说,这种阵法一旦没人维持就会自动关闭,除非……还有东西在持续供能。
陈砚没敢靠近。他知道这道光不是装饰,而是一个活的东西。它既是锁,也是警报;既是封印,也可能是一扇门的钥匙。他曾见过一次类似的景象,在父亲临死前的那个雨夜,老屋后院的地砖突然裂开,浮现出一模一样的纹路,只存在了短短几秒就消失了。那时他还小,只记得父亲跪在地上,手抖得厉害,一遍遍摸着那些符号,嘴里念着听不清的话。
“回来了。”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雾吞掉了。
赵铁柱跟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肩上的探测仪换成了一个老旧的机械罗盘,黄铜外壳泛着岁月的光泽。晨露打湿了它的表面,指针微微颤动,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看不见的力量。他没说话,只是放下背包,熟练地掏出一张手绘的地图,铺在旁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纸边都磨破了,墨迹也有点晕开,一看就是用了很久的老物件。
“磁场还是乱。”他压低声音,“但方向还能认出来。”
陈砚点点头,从怀里拿出那卷破旧的羊皮纸——这是他在祖宅阁楼夹层里发现的遗物,据说是初代家主留下的《耕魂录》残篇。纸很凉,昨天那种奇怪的搏动感还没完全消失。他用指甲轻轻刮了下边缘,确认血迹的位置:左下角有一道暗褐色的印记,像干了很久的伤口。然后他咬破指尖,把一滴血抹在中央符文交汇处。
温热感慢慢升了起来。
那一瞬间,整片山坳仿佛静止了。风停了,雾也不动了,连远处树林里的鸟叫声都突然没了。血珠顺着纹路爬行,像有生命一样沿着古老的符号蔓延。陈砚蹲下身,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残卷推向光幕边缘。
还有半尺距离时,纸面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紧接着,那些纹路开始往上拱起,变成一条条细线,在空中交织成网。这些线没有实体,却闪着微弱的光,互相连接、旋转、重组,最后竟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立体的星图!
九个光点围绕着中间一个犁形标记缓缓转动,四条分支分别指向不同方向,末端写着四个古字——风、雨、雷、土。
没有文字说明,也没有提示音,图像就这么静静悬浮着,仿佛等着人去解读。
赵铁柱凑近看了看,眉头越皱越紧。“这个布局……我好像见过。”他伸手在图纸上圈出四个点,“镇里那四口老井,位置完全对得上。”
“哪四口?”
“东边观塘村的风井,西头槐树坪的雨井,南岭脚下的雷井,北坡祠堂后的土井。”赵铁柱语气沉沉的,“百年前就被封了,说是‘地气不稳’,没人敢碰。但现在看来,它们根本不是普通的水井。”
陈砚盯着“土”字那一支,目光久久没移开。忽然,他感觉腰间的工具包有点异样。拉开拉链一看,父亲留下的铜烟杆居然发烫了!表面浮现出一圈淡淡的荧光,颜色和星图中“土”字的光晕一模一样,连闪烁的节奏都同步。
他握紧烟杆,触感滚烫却不伤手,像是有什么能量在里面流动,就像血液在血管里奔涌。
“它在反应。”他说。
赵铁柱皱眉:“你什么时候带它进来的?”
“一直带着。”陈砚翻过烟杆,发现底部有道细缝,像是被人撬开过又重新焊上了,“我爸临终前塞给我的,说这是定位用的东西。”
“定位?”赵铁柱伸手想碰,刚靠近就被一股无形的力弹开,手掌像撞上了一层软膜,“别碰,这玩意儿认人。”
陈砚没多问,闭上眼,回忆昨夜听到的祭词。那些拗口的古语藏在他记忆深处,像一把钥匙。他轻声念出第一句,同时把烟杆顶端贴向残卷。两件物品一接触,荧光瞬间变强,星图中的“土”字大放光芒,其他三个则暗了些。
“不是随机亮的。”赵铁柱赶紧记下变化,“是按顺序响应。你激活哪个,哪个就亮。”
“也就是说,要集齐四样东西?”陈砚睁开眼,“风、雨、雷、土,对应的农具?”
“或者信物。”赵铁柱指着图纸,“这四口井每口都通地下暗流,当年建的时候就有说法——‘风井引气,雨井蓄水,雷井导电,土井承脉’。如果真有四象农具,很可能就藏在下面。”
陈砚低头看着烟杆。它的热度渐渐退去,荧光也慢慢消失,但刚才那一瞬的指引非常清楚——北方,土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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