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与刀鸣在一瞬间被彻底吞噬。
那是一种极致的死寂,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抽走了声音,只剩下凌子风自己的心跳,擂鼓般在耳膜内轰鸣。
他瞳孔中的倒影,是另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以及那张脸上毫无温度的、近乎于嘲弄的笑意。
叮!
一声清脆到令人心悸的断裂声响起。
凌子风左臂一凉,那枚伴随他多年的暖玉佩饰应声碎裂,残片飞溅,坠入脚下翻滚的黄沙之中。
几乎是同一时刻,一抹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的金纹在沙尘中一闪而过。
就是现在!
凌子风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躯壳中猛地拽出,拉入一个灰白、缓慢、却又无比清晰的层面——“真实层”。
眼前的世界瞬间褪去了所有色彩,对手替身的动作像是被拖入了粘稠的泥沼,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
他看见了,那替身看似天衣无缝的斩击轨迹中,右肩的肌肉有一次微不可察的抖动。
那是破绽!一个足以致命的破绽!
凌子风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他以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角度侧身,刀锋擦着他的脖颈皮肤掠过,带起一串冰冷的鸡皮疙瘩。
他甚至能看清刀刃上每一道细微的划痕。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短刀如毒蛇出洞,反手削向替身握刀的手腕。
这是他演练过千百次的招式,一旦命中,对方必然兵刃脱手。
然而,就在他的刀尖即将触碰到对方皮肤的前一刹那,他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个在“真实层”中本该缓慢无比的替身,嘴角竟向上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它的动作没有丝毫凝滞,手腕以一个反关节的姿态提前翻转,不仅躲开了凌子风志在必得的一击,刀锋更顺势上撩,直取他的心口。
怎么可能?!
一股寒意从凌子风的脊椎瞬间窜上天灵盖。
他心头巨震,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对方也拥有“预演”的能力,而且,比他更熟练,更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电光石火间,攻守之势彻底逆转。
凌子风狼狈地拧身后撤,胸前的衣襟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火辣的刺痛感提醒着他刚才的险境。
不等他站稳,替身的攻击已如狂风暴雨般接踵而至。
刀光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凌子风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处。
那不再是单纯的战斗,而是一场无情的解剖。
对方仿佛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对他所有的战斗习惯、发力方式、乃至于下一步的闪避方向都了如指掌。
十招,仅仅十招,凌子风便已险象环生,完全落入下风。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每一个动作都被那无形的线牵引、压制,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被预知的命运。
“铛——!”
又一次势大力沉的硬拼,凌子风虎口剧震,整个人被一股沛然巨力震得倒退数步,气血翻涌。
他额角的破妄之眼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剧痛,视野中的“真实层”开始变得模糊、扭曲,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你还在用‘学’来的东西战斗。”替身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情感,却又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蔑视,“而我……是‘生’来的。”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凌子风的心上。
就在他心神动摇的瞬间,远处观战的苏妤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尖锐的高喊:“凌子风!你五岁那年,是谁给你换的药?”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死寂的战场上炸响。
凌子风浑身一僵。
五岁,药池,换药……那是他记忆深处最柔软也最私密的角落,是一个除了他和母亲之外,绝不可能有第三人知晓的秘密!
他下意识地看向替身,惊骇地发现,那张与他别无二致的脸上,一直以来的冷酷和漠然竟出现了一丝裂痕。
替身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甚至不足十分之一秒的凝滞,
机会!
凌子风来不及细想,身体的本能已经驱动他向前。
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破绽,放弃了用刀,右掌凝聚全身力气,狠狠拍向替身的胸口。
额角的破妄之眼在剧痛中被催动到极致,视野刹那间穿透了皮肉的表象!
他看见了。
在替身的胸腔之内,没有跳动的心脏,没有温热的脏器,只有一团……一团由无数纤细青铜丝线扭曲、缠绕而成的“核心”,正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那些丝线仿佛拥有生命般,正以一种诡异的频率微微蠕动着。
那是船体植入的控制中枢!
与此同时,远处的掩体后,一直紧盯战场的高飞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他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嘶吼:“它……它也怕痛……它梦见母亲……”
母亲?
高飞断断续续的嘶吼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凌子风脑中的所有谜团。
这个替身,这个看似完美的傀儡,竟然继承了自己最深处的部分真实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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