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基诺斯博士,被誉为生物科学界百年难遇的奇才,此刻却像一头困兽,在自己的豪华办公室内发泄着怒火。
“愚蠢!迂腐!短视!”
昂贵的陶瓷咖啡杯被他狠狠掼在墙上,碎裂成一片片绝望的白色残骸,与墙上挂着的、象征荣誉的学位证书和奖章形成了尖锐的讽刺。
研究报告的纸页如同雪片般被他撕碎,扬撒得漫天都是。
他那张英俊却因极致愤怒而扭曲的脸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近乎疯狂的偏执。
“进化!生命的终极意义在于进化!而人类……这孱弱的躯体,低效的感官,充满缺陷的基因,还有那被无聊情感和社会规范所束缚的、如同虫豸般的思维!他们凭什么自称万物之灵长?!”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咆哮,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撞击回荡。
外面的人,那些所谓的“同行”和“赞助人”,他们毫不吝啬地赞美他天才的头脑,惊叹于他一个个突破性的技术成果,为他带来数不尽的财富和名誉。
但他们对他真正的思想——那关于人类种族必须、且必然要通过人工干预实现强制性进化的伟大构想,却报以礼貌的微笑,或直斥为“危险的疯子的呓语”。
没有人理解。一个都没有。
他们都是沉溺于现状的蠢货,是进化之路上的绊脚石,是……应该被淘汰的劣质品。
就在这时,办公室那扇厚重的、由名贵木材打造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没有敲门声,没有脚步声,甚至连一丝气流都未曾提前扰动。来者就像一道突兀插入现实的幻影。
基诺斯猛地转头,瞳孔因暴怒和被打扰而收缩。
基诺斯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身形轮廓有些模糊,仿佛自身就携带着一片静谧的领域。
那是一个穿着样式古朴、材质却隐隐流动着奇异光泽的长风衣的男子,他的面容看上去很年轻,但那双眼睛……基诺斯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睛。
那不是年轻人的清澈或热情,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已经凝视了无数岁月的变迁,星河的生灭。在那平静之下,是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冷漠的审视。
“你是谁?”
基诺斯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被打断思路的极度不悦和一丝本能的警惕。
他的安保系统是顶级的,此人如何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
神秘男子缓缓走进房间。
男子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终落在基诺斯脸上,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像是在笑,又更像是一种……找到了目标的确认。
“基诺斯博士。”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直接压过了房间里尚未散尽的愤怒余音。
“你在为这群‘愚者’的赞歌而感到愤怒吗?”
基诺斯眉头紧锁。
“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立刻叫警卫!”
“警卫?”
神秘男子也就是洛天轻轻摇头,仿佛听到了一个幼稚的笑话。
“他们无法理解你,就像无法理解蚂蚁无法欣赏交响乐。你渴望同行的者,博士,而非赞美者,更非……绊脚石。”
这句话,精准地刺中了基诺斯内心最深处、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表述的渴望。
基诺斯的怒火奇异地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审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洛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踱步到那张凌乱的书桌前,修长的手指拈起一张被撕扯了一半、上面画着复杂基因螺旋构想的草稿纸。
洛天的指尖似乎有微光一闪而逝。
“强制进化,人工筛选,打破生命固有的桎梏……很超前的想法,博士。可惜,方向有些微的偏差,而且,”
洛天抬起眼,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
“你缺少了一些关键的东西。”
“偏差?关键的东西?”
基诺斯嗤笑,但眼神却越发锐利。他自负天才,绝不容忍别人质疑他的理论核心。
“你太执着于‘人类’这个形态了。”
洛天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石破天惊的力量。
“进化的终点,为何一定要是‘更完美的人类’?为何不能是……超越现有生命形式的、全新的、更强大的存在?你被‘人类’这个概念的牢笼束缚住了,博士。”
基诺斯浑身一震。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他一直以来都在思考如何让人类进化,却从未想过……彻底抛弃“人类”这个形态的选项!
“至于关键的东西。”
洛天继续道,他随手将那张草稿纸放下,纸上那原本残缺的基因螺旋,不知何时已被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更加复杂瑰丽的线条补全,仿佛蕴藏着宇宙的奥秘。
“是‘可能性’。是打破规则,定义规则,乃至创造规则的力量。你现有的知识体系,不足以支撑你走到理想的终点。”
洛天朝着基诺斯,缓缓伸出了手。
那只手的手心上方,空气开始微微扭曲,一点点幽蓝色的、仿佛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复杂立方体结构正在凭空生成、旋转、组合,散发出微弱却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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