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挂在豆角藤蔓上时,王二婶已经带着三个妇人钻进了菜园。她踩着沾湿的布鞋,手里的竹篮“咯吱”作响,刚走两步就被架上的黄瓜绊了个趔趄,却笑得满脸褶子:“哎哟,这黄瓜长疯了!昨儿个才指节长,今儿就赛过擀面杖了!”
旁边的李寡妇摘下个红辣椒,指尖被辣得发麻,却舍不得撒手:“晚秋妹子,你快来瞧瞧!这辣椒红得跟玛瑙似的,怕是能卖个好价钱呢!”
林晚秋正帮着丫蛋摘豆角,小姑娘踮着脚够最高处的豆荚,辫子上还沾着片翠绿的叶子。听到喊声她直起身,阳光穿过槐树叶落在她脸上,能看到鼻尖细密的汗珠——昨夜为了调整竹片角度,她几乎没合眼,此刻太阳穴还隐隐作痛。
“别摘太多,留些让它再长几天。”她叮嘱道,目光扫过满园生机勃勃的蔬菜,心里却掠过一丝不安。空间灵泉水的效力远超预期,这些菜不仅活了,还长得异常旺盛,旺盛得有些不合常理。
“留啥留?”王二婶已经摘了满满一篮,正往第二个篮子里装,“趁着新鲜,中午就给巡逻的爷们做个凉拌黄瓜,再炒盘辣椒炒蛋,让他们也尝尝鲜!”
说话间,几个扛着锄头的汉子路过菜园,看到这满园青翠,都停住了脚步。王大柱瞪着铜铃似的眼睛,伸手戳了戳茄子胖乎乎的紫脑袋:“邪门了,这玩意儿咋跟吹气似的?俺前天看还干瘪瘪的,这才两天……”
“老天爷显灵呗!”王二婶用围裙擦着手,嗓门亮得能传到村头,“昨儿个喜鹊报喜,今儿个菜就疯长,这是咱家要转运了!”
汉子们嘿嘿笑着附和,没人深究其中蹊跷,只有李秀才蹲在篱笆边,手指捻着湿润的泥土反复打量。他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忽然抬头看向林晚秋:“晚秋妹子,你说这水是从哪儿来的?”
林晚秋心里一紧,手里的豆角“啪嗒”掉在地上。丫蛋抢先捡起豆角,仰着小脸道:“李爷爷,是老天爷送的水呀!你看那喜鹊还在树上呢!”
老槐树上的喜鹊像是听懂了,扑棱着翅膀叫了两声。李秀才推了推眼镜,没再追问,只是起身时深深看了眼篱笆外的灌木丛——那里的杂草比别处长得格外茂盛,草叶上还挂着可疑的水珠。
日头升到头顶时,打谷场上已经堆了五六个装满蔬菜的麻袋。王二婶指挥着汉子们把菜搬到祠堂前的空地上,打算挑出些好的送去给镇上的杂货铺,换些盐巴和针线。
“晚秋妹子,你数数这些能换多少东西?”王二婶扒着麻袋口,笑得合不拢嘴,“俺估摸着,至少能换两斤盐,够咱庄子吃俩月了!”
林晚秋刚要说话,就见张猎户的儿子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手里攥着片嫩绿的菜叶:“晚秋姐!俺娘让俺问问,这菜……能吃吗?”
“咋不能吃?”王二婶瞪了他一眼,“又没打农药……”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这年月哪来的农药?她挠挠头,改口道,“这是老天爷赐的菜,吃了保准强身健体!”
少年将信将疑地走了,林晚秋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那丝不安越来越重。她走到祠堂墙角,假装整理菜堆,悄悄往灌木丛的方向瞥了一眼——那里的竹片接口处渗出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异样的莹光。
“晚秋妹子,发啥呆呢?”李秀才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手里把玩着个刚摘的西红柿,“这菜长得好,怕是不止老天爷帮忙吧?”
林晚秋猛地回头,撞进他镜片后探究的目光里。“李大哥啥意思?”
“没啥意思。”李秀才剥开西红柿,鲜红的汁液顺着指缝往下滴,“就是觉得奇怪——你说这水要是从天上掉的,咋只浇了菜园?村口那几棵老榆树咋还蔫着?”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昨儿个后半夜,俺起夜时好像看到菜园这边有光,淡绿色的,一闪一闪的……你说,会不会是啥不干净的东西?”
林晚秋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她知道李秀才是个认死理的,当年考秀才时为了一个字的写法,能跟先生争得面红耳赤。要是被他缠上,空间的秘密迟早会暴露。
“李大哥想多了。”她强装镇定地捡起个辣椒,“夜里起雾,月光照在水汽上,看着就像绿光。不信你今晚再瞧瞧?”
李秀才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或许真是俺老眼昏花了。”他把咬了一半的西红柿扔进篮子,转身时却故意撞了下篱笆,几根竹片碰撞的轻响从灌木丛后传来。
林晚秋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中午的饭香飘满整个庄子时,祠堂前的争吵声也传了过来。林晚秋刚把最后一碗豆角焖饼端上桌,就见丫蛋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晚秋姐姐,不好了!王大叔和李爷爷吵起来了!”
两人赶到祠堂时,只见王大柱攥着拳头,脸红得像庙里的关公,李秀才则背着手站在对面,镜片后的眼睛透着执拗。周围围了十几个村民,有劝架的,有起哄的,乱哄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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