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达市机场时,刘景紧紧攥着护照。
舷窗外的停机坪蒙着层薄尘,远处的货运卡车慢悠悠驶过,他盯着那车,嘴里又开始算:“来回机票 520,肯尼亚打车 120,酒店 50,这都快 700 美金了…… 要是落地签顺利,好歹没白折腾。”
李朴靠在椅背上,揉着太阳穴。一夜没睡好,加上飞机颠簸,脑子发沉:“落地签不一定好弄,等会儿跟安保好好说。”
刘景没听,起身就往舱门挤:“放心,我查过,旅游签落地能续,他们还能不让咱进?”
出舱门时,风裹着机场的柴油味扑过来。刘景走得飞快,李朴跟在后面,看着他直奔落地签窗口,脚步都带着急。
窗口的工作人员是个穿制服的黑人,接过刘景的护照,翻了两页,抬头问:“居住证呢?”
刘景愣了:“居住证到期了,我刚从肯尼亚飞签回来,办落地签续期。”
“没居住证,不能办落地签。” 工作人员把护照退回来,语气硬邦邦的,“要么出示有效居留证明,要么回肯尼亚。”
“什么?” 刘景的声音瞬间拔高,“我上次问过,飞签回来能办!你们这规矩怎么说变就变?”
工作人员没理他,朝旁边的安保抬了抬下巴。两个穿迷彩服的安保立刻走过来,一左一右架住刘景的胳膊:“跟我们走。”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刘景挣扎着,护照掉在地上,“我是合法飞签回来的,你们凭什么抓我?”
李朴赶紧捡起护照,追上去:“同志,有话好好说,我们不是故意的,就是居住证在补办……”
“补办也得有证明。” 安保回头瞪了他一眼,“一起走。”
两人被架着穿过机场大厅。路过的旅客都扭头看,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刘景的脸涨得通红,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只能蔫头耷脑地跟着走。
大厅角落,有个铁笼子似的房间 —— 门是粗铁条焊的,刷着掉漆的绿漆,上面挂着块牌子,写着 “临时羁押室”,也就是常说的 “小黑屋”。
安保打开铁锁,“哐当” 一声推开铁门,把他们推了进去。
“在这儿等着,等移民局的人来处理。” 说完,“砰” 地关上门,铁条碰撞的声响在大厅里回荡。
刘景踉跄着撞在铁架床上,疼得龇牙咧嘴。他抬头打量这屋子,不足十平米,靠墙摆着一张二层铁架床,上层空着,下层铺着块发黑的烂海绵,边角都磨破了,露出里面的黄絮。地上堆着几个空矿泉水瓶,空气里飘着汗味和霉味。
“妈的!这是什么破地方!” 刘景一脚踢在床腿上,铁床发出 “吱呀” 的响,“凭什么关我们?我要投诉!” 他扒着铁条往外喊,“喂!放我们出去!我们没犯法!”
路过的旅客探头看了看,又赶紧走开。安保在不远处站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应声。
李朴没喊,他走到铁门边,摸了摸粗铁条,又看了看墙上的监控 —— 摄像头正对着屋子,红灯闪着,显然在录像。他掏出手机,按亮屏幕,信号满格,心里松了口气。
“别喊了,没用。” 李朴拉了拉刘景的胳膊,“先想办法,喊得再大声也没人理。”
刘景甩开他的手,气鼓鼓地坐在烂海绵上,床又 “吱呀” 响了一声。“想什么办法?当初要是听你的,塞 50 万先令办居住证,能有今天?现在倒好,被关在这铁笼子里,跟坐牢似的!” 他越说越气,抓起床上的空瓶扔在地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为了省点钱,花了快 800 美金,还落得这下场!”
李朴没接话,点开手机通讯录,找到 “张田” 的名字,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就通了,张田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喂?小李?你们到了没?我还准备让玛丽做炖羊肉呢。”
“张总,出事了。” 李朴的声音压得低,却很稳,“我们刚出达市机场安检,刘总没居住证,办不了落地签,被安保关小黑屋了,就在大厅角落,铁笼子那种。你能不能找下关系,看看能不能办个临时居留许可,把我们弄出去?”
电话那头的迷糊瞬间没了,张田的声音拔高:“什么?关小黑屋了?你们没跟安保好好说?”
“说了,没用,他们要居留证明。” 李朴瞥了眼还在骂骂咧咧的刘景,“刘总现在很激动,我怕再拖下去,移民局的人来了更麻烦。你想想办法,比如华人商会的人,或者之前认识的米林加先生,他们说不定有路子。”
“我知道了!” 张田的声音很急,“我现在就联系华人商会的陈会长,他在达市人脉广,之前帮人办过临时许可。你们别慌,尤其让老刘别闹事,在里面老实等着,我尽快给你们回信!”
挂了电话,李朴对刘景说:“张总在联系陈会长,应该能办临时居留许可,再等等。”
刘景的骂声停了,却还是一脸憋屈:“陈会长?能管用吗?别到时候再花一笔钱,我这趟飞签,钱都快花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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