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芒果树的清香,漫过养鸡场的泥路。李朴蹲在彩条布棚外,指尖捏着张泛黄的工资表,笔杆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潮。棚里的小鸡醒了,叽叽声脆生生的,混着远处施工队的推车轱辘声,撞碎了清晨的静。
“老板!”姆巴蒂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身后跟着两个黑人工人,三人都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脚卷到膝盖,沾着隔夜的泥。看见李朴手里的工资袋,姆巴蒂的脚步顿了顿,搓着手不敢上前——上次李朴资金紧张,他以为要拖欠,没敢催。
李朴站起来,把三个信封递过去:“这个月的工资,加了两百美金奖金,谢谢你们上次高温时守着鸡苗。”信封是新的,上面用马克笔写着每个人的名字,美金的边角被他熨得平整。
姆巴蒂捏着信封,厚度超出预期,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用力攥紧,指节发白:“老板,这……”他喉结滚了滚,突然弯腰鞠躬,额头差点碰到地面,“我妻子的疟疾好了,孩子也交了学费,都是您的功劳!”另外两个工人也跟着鞠躬,嘴里用斯瓦西里语说着“谢谢”,声音带着颤。
李朴扶住姆巴蒂的胳膊,掌心触到他肌肉上的老茧:“是你们用心照看鸡苗,这是你们应得的。今天施工队来装彩钢瓦,咱们一起搭把手。”他指了指棚角堆着的工具,“扳手、螺丝刀都备好了,等下帮着递递材料。”
“好!”姆巴蒂立刻应下,把信封塞进怀里,用衣角裹紧,“我们早早就把鸡舍里的纸箱挪开了,保证不耽误施工。”他转头喊另外两个工人,“去把昨天泡的凉茶端来,给施工队的师傅们解渴!”
说话间,施工队的卡车“突突”碾过泥路,车斗里装着彩钢瓦和脚手架,车顶插着面小小的中国国旗,在晨雾里飘着。王天星探出头喊:“李朴!材料到了!我跟施工队老板说好了,三天内把主体干完!”
李朴迎上去,施工队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国人,姓周,皮肤晒得黝黑,手里攥着个卷尺:“小李,我带了八个工人,都是干过养鸡场搭建的老手。彩钢瓦用的是加厚的,抗台风;脚手架也检查过了,绝对安全。”他拍了拍车斗里的彩钢瓦,“你放心,保证给你弄得结实。”
“周叔,辛苦您了。”李朴递过去一瓶冰可乐,“中午我让餐馆送盒饭,加肉加蛋。要是能提前完工,我再给兄弟们加奖金。”
周叔接过可乐,拧开喝了一口:“爽快!兄弟们,开工!”八个工人立刻跳下车,搬脚手架的搬脚手架,抬彩钢瓦的抬彩钢瓦,动作麻利。姆巴蒂三人也凑上去帮忙,把彩钢瓦往鸡舍旁搬,黝黑的胳膊肌肉绷紧,步伐稳得很。
清晨的雾渐渐散了,太阳爬上来,把钢架晒得发烫。李朴戴着安全帽,在工地里来回巡视。周叔正指挥工人搭脚手架,钢管对接时发出“哐当”的巨响,他扯着嗓子喊:“左边再高五公分!跟右边对齐!”一个工人踩着脚手架往上爬,腰间的安全绳系得牢牢的,手里托着彩钢瓦,动作灵活得像猴子。
“李朴!”拉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骑着辆摩托车,车后座绑着个大纸箱,“我给你带了进口的通风扇配件,比本地的耐用三倍!”他停下车,打开纸箱,里面是十几个崭新的金属配件,闪着银亮的光。
“太及时了!”李朴走过去,拍着他的肩,“我正愁本地配件质量差,用不了多久就坏。”
拉吉蹲在地上,掏出图纸铺在水泥地上:“我跟你说,通风扇要装在鸡舍两侧,每隔两米装一个,这样空气流通才均匀。还有,要装调速开关,白天温度高开高速,晚上开低速,省电。”他用手指着图纸上的圆圈,“这里还要装防虫网,不然蚊子会进来传播疾病。”
李朴蹲下来,跟着拉吉研究图纸。阳光透过芒果树的枝叶,在图纸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拉吉的手指沾着机油,在图纸上画着线:“上次高温损失那么多鸡苗,就是通风没做好。这次咱们把细节做到位,保证鸡苗成活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九。”
“嗯。”李朴点点头,心里很踏实。他想起上次高温时的慌乱,要是当时有拉吉这样的指导,也不会损失那么多鸡苗。现在有拉吉的技术支持,有周叔的施工队,还有王天星的帮忙,他觉得鸡舍肯定能建得完美。
中午的太阳格外毒,把地面晒得滚烫,赤脚踩上去能烫得跳起来。餐馆的送货车来了,搬下来十几份盒饭,香气飘满了工地。李朴让大家停下来吃饭,周叔的工人坐在脚手架下,手里捧着盒饭,大口大口地吃着,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饭盒里也不在意。
姆巴蒂端来凉茶,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周师傅,尝尝我们本地的凉茶,用芒果叶煮的,解暑。”周叔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点点头:“不错,比国内的凉茶还清爽。”
王天星坐在李朴旁边,啃着鸡腿说:“我跟市场的老板谈好了,等你鸡舍建完,他愿意帮你代销鸡肉,给的价格也公道。”他顿了顿,又说,“我还帮你找了个兽医,每天过来给鸡苗检查身体,工资也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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