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于混沌回廊的阴影与断壁之间,林风感觉自己像一片无根的浮萍。墨影的力量托着他,速度极快,两侧斑驳的壁画和扭曲的空间光影飞速倒退。他体内的伤势如同一个无底洞,不断吞噬着他的精力,混沌旋涡每一次微弱的旋转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那新领悟的寂灭意境如同双刃剑,维系他不散的同时,也在缓慢侵蚀着他本就脆弱的生机。
墨影沉默地在前方带路,他的身法诡异,总能于看似绝路的断崖或扭曲空间中找到一条隐秘的路径,仿佛对这片回廊极为熟悉。墨羽则如同真正的影子,游离在左右,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
“你们……对这里很熟悉?”林风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干涩。
墨影没有回头,声音平淡地传来:“暗流的传承,亦源自上古崩溃之时的幸存者。我们对祖庭的了解,或许不及守秘人一脉系统,但某些隐秘的路径和遗迹的记载,却流传了下来。这万物归源池,便是其中之一。”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也仅止于记载。无尽岁月过去,那里变成了什么样子,是否有残灵守护,守护者又是何种状态,皆是未知。此行,风险自负。”
林风默然。他明白,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他内视着那布满裂痕的混沌旋涡,感受着其中那团沉寂的混沌光团,心中有一股不甘。继承了上古的遗泽,承载了同伴的期望,他绝不能倒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混沌气息变得更加浓郁且……混乱。空气中开始出现漂浮的、色彩斑斓的能量絮流,它们美丽却危险,偶尔碰撞在一起,便会引发小范围的空间涟漪和元素乱流。脚下的道路也变得不再规整,出现了更多悬浮的巨石和断裂的廊桥,下方依旧是那吞噬一切的虚无深渊。
“快到了。”墨影的速度慢了下来,神色变得更加凝重。“前面的区域,空间结构极其脆弱,能量活性极高,任何过大的力量波动都可能引发连锁崩塌。跟紧我的脚步,收敛所有气息。”
他率先踏上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由不知名黑色石材构成的悬空小径。小径蜿蜒向下,深入一片被迷蒙彩色光雾笼罩的深渊。
林风强提精神,小心翼翼跟上。墨羽则如同没有重量般,飘行在他身后。
越是深入,那股万物归源、法则交织的感觉就越是明显。林风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残破的法则碎片,在此地环境下开始微微共鸣,带来一种既渴望又排斥的奇异感觉。渴望被修复,排斥被同化、分解。
突然,前方引路的墨影猛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
只见小径的尽头,连接着一片巨大无比的、如同镜面般平静的幽暗水潭。水潭无边无际,看不到对岸,水色深邃,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黑暗,却又在深处有点点如同星辰般的光屑闪烁、生灭。这便是“万物归源池”?
而在水潭的边缘,靠近小径连接处的水面上,竟然静静地站立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身形模糊,仿佛由无数流动的彩色光絮构成,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辨出是一个女子的轮廓。她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仿佛亘古以来便已存在,散发着一种非生非死、与整个归源池融为一体的诡异气息。
混沌残灵!
那彩色光絮构成的女子缓缓转过头,空洞的“目光”落在了闯入者的身上。没有杀意,没有敌意,只有一种纯粹的、仿佛在审视一件物品般的漠然。
“离开……此地……归源……非生者……可涉足……” 一个断断续续、毫无情感波动的意念,直接在三人的识海中响起。
墨影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姿态放得很低,以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说了几句什么。那似乎是某种上古通用语或祭祀用语。
彩色女子的光影微微波动了一下,漠然的意念再次响起:“守誓……之后裔?职责……未尽……带生者……来此……何意?”
墨影继续以那种古老语言交流,同时,他示意林风释放出一丝混沌气息。
林风依言,艰难地调动起一缕微弱的、带着寂灭意境的混沌之力。
当这股气息出现的刹那,那彩色女子的光影猛地剧烈波动起来!她原本空洞的“目光”骤然聚焦在林风身上,那漠然瞬间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所取代——有怀念,有悲伤,有愤怒,最终化为一种深深的眷恋与……守护之意?
“混沌……的味道……还有……冰魔的寂灭……以及……吾等的不甘……” 她的意念变得清晰了许多,带着哽咽般的颤音,“传承者……你……受伤了……很重……”
她似乎能直接感知到林风体内那残破的混沌旋涡。
“前辈,晚辈欲借归源池之力,修复道基。”林风拱手,诚恳地说道。
彩色女子沉默了,光影不断变幻。良久,她才缓缓道:“归源池……能洗涤法则,修复道伤……但亦能……化去一切,重归混沌。你伤势太重,神魂与法则几乎破碎,进入其中,九死一生……即便侥幸成功,其中蕴含的万古记忆碎片与混沌执念,亦可能冲刷、改变你的意识……你,可愿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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