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厚度惊人的特种金属板材,在范德尔教授那双布满厚厚老茧、疤痕累累,却异常稳定、灵活如同钢琴家般的手指操纵下,仿佛变成了驯服而柔软的橡皮泥。他利用那台刚刚被他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组装、调试好的小型冲压床——那玩意儿在他手中如同玩具般听话——施加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配合着精准到毫米的手工弯折、定位和等离子切割,厚重的钢板在过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被强行塑造成需要的复杂弧度和结构。粗大的、用来作为主承重梁的金属管材,被他用一台巨大的液压钳轻易夹住、固定,随后重型焊枪喷吐出刺眼灼目的蓝色火焰,发出“嘶嘶”的咆哮,将接口处瞬间熔融、对接、熔合,飞溅的火星如同节日最绚烂的烟花,在他深色的工装围裙和古铜色的皮肤上烫出细小的白点,他却恍若未觉。各种结构复杂、精度要求极高的传动零件、齿轮组、轴承座,在他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与灵性,被快速而准确地安装到预定的位置,齿轮咬合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咔哒”声,如同精密的钟表机芯。
切割、弯折、焊接、组装、调试……所有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效率和令人惊叹的精确度。
金属,这种通常被认为是冰冷、死硬的材料,在范德尔教授的掌控下,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了他力量和意志的延伸,变成了他谱写工业交响曲的乐器。
整个工坊里,噪音轰鸣,震耳欲聋,火星如同永不熄灭的萤火虫般四处飞溅,浓烈的机油味和金属灼烧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而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氛围。范德尔教授本人,则如同一个完全沉浸在狂暴创作中的、忘记了周围一切的狂野艺术家,汗水如同溪流般顺着他刚硬的脸颊和脖颈滑落,滴在下方刚刚焊接完成、尚且滚烫的金属构件上,发出“嗤”的短暂轻响,瞬间蒸腾成一缕缕细微的白气,融入这充满了力量与创造的空间。
时间,在这金属的撞击、火焰的嘶鸣和工具的咆哮声中飞速流逝,直到范德尔教授用一把巨大的扭矩扳手,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发力低吼,将最后一颗碗口大小的承重螺栓拧紧到规定的力矩。他退后一步,随手将沉重的扳手扔在一旁的工具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双手叉腰,审视着自己的作品。
一辆线条极度粗犷、结构异常坚固、充满了不加修饰的工业暴力美学的载具原型,赫然矗立在工坊的中央!
它有着厚重得足以抵御小型爆炸冲击的合金焊接底盘,粗壮得夸张的独立悬挂系统支撑着巨大的防刺轮胎,驾驶舱如同一个直接焊接在底盘上的、只留下狭窄观察窗的钢铁堡垒,充满了实用主义至上的风格。而最引人注目,也最让人心惊肉跳的,是它的尾部——一个结构复杂、管道交错、喷口处闪烁着幽冷金属寒光的小型火箭推进器!那玩意儿无声地宣告着这辆钢铁巨兽所蕴含的、远超常规车辆的狂暴动力与速度!
虽然它还只是一个原型车架,没有任何涂装,裸露着金属焊接的本色和一道道粗犷的焊缝痕迹,但那股扑面而来的、纯粹由钢铁、力量与疯狂构想构成的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沉重、粘稠,令人呼吸不畅。
拉格夫看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他自己的拳头,半晌,才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和一种近乎崇拜的情绪,喃喃道:
“我的天……这简直是……人形自走工业母机!不,是人形锻造熔炉!还是加了涡轮增压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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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范德尔教授那充满金属咆哮的工坊里感受了工业力量的震撼后,三人按照任务清单的指引,驾驶着装上新货物的皮卡驶向下一处目的地——庇修斯城异兽信息学院的崔妮蒂教授的临时工坊。
随着皮卡逐渐接近目标区域,周围的氛围再次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如果说范德尔教授的工坊是钢铁与火焰的炼狱,那么此刻映入眼帘的景象,则如同一步踏入了某个未来科技的核心实验室。
工坊的外部结构简洁而富有流线型,通体覆盖着哑光白的复合材质。当三人走近时,感应门无声地滑开,内部的景象更是令人惊叹。四壁并非普通的墙面,而是巨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可触控光屏,上面如同瀑布般奔流着无穷无尽的加密数据流和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三维异兽能量结构动态图谱,那些旋转的模型细致到每一条肌肉纤维的能量走向都清晰可见。地面上,各种颜色编码的光缆和半透明的能量管线,如同有生命的神经脉络般,在散发着微光的专用线槽内整齐地铺设、延伸,最终全部汇聚向工坊中央一个略微下陷的、直径约五米的圆形平台区域。
皮卡后斗里运送的货物,与这极度电子科技化的环境更是完美契合。一件是数个密封的、印着“防静电”标识的箱子,里面装着精密的大型运算矩阵元器件;另一件则是散发着肉眼可见寒气的特制金属箱,里面是专门为高负荷运算核心准备的急速冷却部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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