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弹指即过。
这三天里,靖国公府表面波澜不惊,暗地里的窥探却始终未曾停止。沈清辞心知肚明,除了日常接受玄璃的灵息滋养、缓慢改善经脉外,她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对“千机散”解药的推演配制上。借助与“幻颜蛊”毒理的相互印证,她进展神速,已然确定了数种关键的解毒辅药,只差最后一步,确认核心毒引的准确比例并找到药性相克的主药。
与此同时,她也通过“老刀”和“泥鳅”这两颗暗棋,收到了一些零碎却有用的信息。柳承宗并未离开帝都,似乎在暗中活动;二皇子宇文煜,年方二十,在诸位皇子中并非最受宠,但素以礼贤下士、喜好招揽奇人异士闻名,尤其对丹医之道颇有兴趣,身边聚集了不少能人。
赴约之日,沈清辞依旧是一身素净衣裙,面纱覆脸,怀中抱着愈发神骏灵动的玄璃。她拒绝了柳氏假意安排的华丽马车和更多仆从,只带了环儿一人,乘着府中最普通的青篷小车,前往二皇子府。
二皇子府位于皇城东侧,规制宏大,气象威严。今日府门前车马不少,但井然有序。手持请柬,经过严格查验后,沈清辞被一名面容肃穆的内侍引着,穿过层层庭院,来到了一处名为“百草园”的精致园囿。
园内奇花异草遍布,药香隐隐,中央一处开阔的轩厅已然坐了不少人。有身着官袍的太医院官员,有仙风道骨、身着道袍的丹师,也有几位气质不俗、看起来像是世家出身的医者。男女皆有,年岁不一。沈清辞的到来,立刻吸引了诸多目光。
这些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有因她面纱和怀中灵狐而产生的讶异,但更多的,是一种隐晦的轻蔑与不屑。一个年纪轻轻、据说脸有恶疮、无法修炼的闺阁女子,凭借一时运气救了只猫,也配与他们这些浸淫丹医之道多年的“大家”同席?
沈清辞对种种目光视若无睹,在内侍指引下,在一个相对偏僻的位置安然落座。环儿紧张地站在她身后,玄璃则懒洋洋地趴在她膝上,黑曜石般的眼睛却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全场,将几个气息最为深沉、或眼神最为不善的人记了下来。
承
不多时,厅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蟒袍,头戴玉冠,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温和笑意的年轻男子,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缓步而来。他身形挺拔,气息内敛,虽无逼人威势,但行走间自有一股皇家贵胄的雍容气度。
正是二皇子宇文煜。
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诸位不必多礼,今日只论丹医,不分尊卑,请坐。”宇文煜笑容和煦,声音清朗,令人如沐春风。他在主位落座,目光扫过全场,在沈清辞身上微微停顿,含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并未因其位置偏僻或戴着面纱而有任何异样神色。
“今日请诸位前来,一是交流近日所得,互通有无;二是本王偶得一份上古残方,名为‘清灵散’,据说有清心明目,辅助破障之效,只是其中几味药材药性冲突,炼制之法亦多有缺失,想集思广益,与诸位共同参详。”宇文煜开门见山,示意身旁侍从将几张抄录好的残方分发给在座众人。
沈清辞也拿到了一份。她快速浏览,这“清灵散”的方子确实玄奥,药材搭配看似不合常理,甚至有几处明显相冲,但细思之下,又隐隐暗合某种更深层次的平衡之道。绝非普通丹师能够理解。
厅内顿时响起了低声议论。几位太医院官员捻须沉吟,几位丹师则面露兴奋与苦恼交织的神色。
“殿下,此方……似乎有悖常理啊。您看这‘赤炎果’与‘寒髓草’,一热一寒,药性截然相反,同炉而炼,岂不炸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丹师率先提出疑问。
“李丹师所言极是。”另一位中年医者附和,“还有这‘幻心花’,其性迷幻,与‘清心明目’之主旨似乎相悖,下官实在不解。”
众人各抒己见,争论不休,却始终无人能提出令人信服的修改或炼制思路。
宇文煜耐心听着,目光偶尔扫过沈清辞,见她只是静静看着残方,并未参与讨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就在这时,坐在沈清辞斜对面的一位身着华服、神色倨傲的年轻男子,忽然将目光投向她,语带讥诮地开口:“久闻靖国公府沈大小姐医术超群,连安阳郡主都赞不绝口。今日我等皆束手无策,想必沈大小姐必有高见,何不说出来,让我等也开开眼界?”
此人乃是吏部尚书之子,赵铭,本身亦有炼气期修为,素来眼高于顶,与沈玉娇等人交好,显然是想借此机会让沈清辞出丑。
转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沈清辞身上。有等着看笑话的,如赵铭及其几个同伴;有纯粹好奇的;也有如二皇子般,带着审视与期待的。
环儿紧张得手心冒汗。
沈清辞缓缓抬起头,面纱之上,那双眸子平静无波。她并未立刻回答赵铭的问题,而是看向主位的宇文煜,声音清晰而平稳:“殿下,可否借纸笔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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