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如同犁地般反复梳理着抗日团的阵地,持续了将近四十分钟才逐渐向纵深延伸。阵地上幸存的战士们摇晃着从泥土和废墟中爬起,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任何声音,满身满脸都是尘土,不少人嘴角渗出血丝,是被剧烈的爆炸震伤了内腑。
“进入阵地!准备战斗!”各级军官和老兵们嘶哑的吼声在残破的战壕里回荡。
战士们迅速进入各自的战斗位置,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炮火延伸的方向。透过尚未散尽的硝烟,他们看到了令人生畏的景象——至少十余辆日军九七式中型坦克,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排成冲击阵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履带碾过焦土,缓缓逼近!在坦克身后,是密密麻麻、如同黄色潮水般的日军步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发出“板载”的疯狂嚎叫,汹涌而来!
“坦克!注意反坦克!”阵地上响起声嘶力竭的呼喊。
东线鹰嘴岭,一营长郭松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泥,瞪着通红的眼睛,抱着挺捷克式轻机枪冲到最前沿的机枪位。
“狗日的小鬼子!来吧!”他怒吼着,“火箭筒!给老子瞄准了打!专打履带!爆破组准备!”
有限的几具火箭筒在残存的工事中喷吐出火舌,火箭弹拖着尾焰冲向日军坦克。有的命中履带,发出一声脆响,让坦克原地打转;有的打在厚重装甲上,只留下一个凹坑和一簇火花。日军的坦克机枪和伴随步兵的轻机枪立刻还以颜色,密集的子弹泼水般扫来,压得反坦克手们抬不起头。
“手榴弹!集束手榴弹!”郭松涛声嘶力竭。
战士们冒着弹雨,将捆扎好的集束手榴弹奋力投向逼近的坦克。爆炸声接连不断,不断有日军步兵被炸翻,但坦克依旧缓慢而坚定地前进,如同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
在北线小河滩,战斗同样惨烈。叶青冷静地指挥着二营的防御。她没有像郭松涛那样怒吼,命令通过手势和简短的口令迅速传达。
“狙击手,打军官,打机枪手。”
“爆破组,左翼,反坦克壕前设置障碍。”
“机枪,交叉火力,封锁步兵跟进路线。”
她的狙击手们隐藏在精心伪制的射击孔后,冷静地扣动扳机,精准地剔除着日军冲锋队伍中的指挥官和技术兵种,试图打乱其进攻节奏。但日军的兵力太多了,火力太猛了,如同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阵地前沿瞬间陷入了最残酷的近距离绞杀。
日军显然吸取了上次骆驼岭的教训,步兵与坦克协同极为紧密,根本不给抗日团爆破手靠近的机会。不断有抱着炸药包的战士在冲锋途中被机枪扫倒,血染焦土。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抗日团的战士们依托残存的工事,用步枪、机枪、手榴弹,甚至是刺刀和大刀,与敌人进行着殊死搏斗。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伴随着鲜血和生命的消逝。
在团指挥部,电话铃声和通信兵的汇报声几乎没有间断。
“报告!鹰嘴岭一线请求炮火支援!鬼子坦克上来了!”
“报告!小河滩二营三连阵地被突破,正在组织反突击!”
“报告!三营侧击分队与日军骑兵遭遇,发生激战!”
赵旭日脸色铁青,紧握着拳头,盯着地图上不断变化的敌我态势标记。
“命令团属迫击炮,压制敌军后续步兵!告诉郭松涛和叶青,给老子顶住!没有命令,谁也不准后退一步!”
周瑶则更加关注整体局势:“团长,日军进攻势头很猛,这是想一鼓作气打垮我们。一线阵地压力太大,是否命令他们按计划,适时撤往二线?”
“再等等!”赵旭日咬着牙,“让鬼子再多流点血!告诉刘啸霆,他的侧击分队再凶狠点!一定要拖住鬼子的后续部队!”
钢铁与血肉的碰撞,意志与疯狂的较量,在孤竹镇外围的每一个阵地上惨烈上演。抗日团的防线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不断被冲击,看似摇摇欲坠,却依旧顽强地屹立着。所有人都明白,这仅仅是开始,更残酷的考验还在后面。西山钢铁厂的方向,仿佛能听到前方传来的厮杀声,那里,将是这场战役最终的熔炉。
前沿阵地的失守,在赵旭日和周瑶的预料之中,但日军推进的速度和付出的代价之惨重,依然让坂田信一郎在后方指挥部里暴跳如雷。他原本计划一鼓作气碾碎对手,却在第一道防线就磕掉了牙,损失了数辆坦克和大量步兵,时间也耗费了大半天。
“八嘎!废物!全线压上!不许停!天黑之前,必须给我突破他们的第二道防线!”坂田对着电话咆哮,脸上的伤疤因愤怒而扭曲。
日军的进攻没有丝毫停歇,炮火再次覆盖,这一次重点轰击的是抗日团依托几个相连丘陵和村落构筑的二线阵地。这里的工事更为坚固,多是利用山体反斜面、加固的民居和地道构成,火力配置也更有层次。
退守至此的一营和二营残部,来不及悲伤,立刻与预备队一起,投入到更加残酷的防御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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