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轴转动的“吱呀”声余韵未消,屋内那奇异的药草香气似乎更加浓郁粘稠,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荣安依旧保持着闭目蹙眉的痛苦姿态,但全身的感官却已绷紧到极致。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以及老者那缓慢得令人窒息的呼吸声。
那枯瘦如柴、布满老年斑的手,再次伸了过来。这一次,却不是诊脉,而是极其轻柔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股冰寒刺骨的冷意,瞬间穿透了单薄的衣袍,直透肌骨。
她猛地睁开眼。
正对上那双浑浊的眼睛。
此刻,那浑浊深处哪里还有半分老迈昏聩?精光湛然,如同淬了毒的匕首,冰冷、锐利、洞穿一切!嘴角,更是勾起一丝极其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姑娘…”
古蔺的声音陡然变了,不再是那嘶哑干涩的砂石摩擦声,而是变成了一种低沉、阴冷、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腔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暗渊中挤出来,钻进荣安的耳朵里:“这‘离魂惊神’的滋味…不好受吧?异世离魂……时时刻刻,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咣——!!!
荣安胸中大赫。
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异世……
巨大的惊恐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因极度惊骇而咯咯作响的声音。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这人是谁!
一定是赵默!
对,这一切都是东国的阴谋!
这里是什么大型古装剧影视基地对吧?从她醒来到现在,周围的这些人都是顾来的演员对吧?
她要出去!
她要通知联邦的人来救她!
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离开。
刚站起,古蔺就拽住了她的胳膊,瞬间,她身体每一寸肌肉都蓄满了力量,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她杀意迸发的瞬间,老者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枯手,看似随意地向下轻轻一按。
一股阴柔却沛然莫御的巨力,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将她蓄势待发的力量硬生生压了回去。
那力量诡异无比,仿佛直接作用于筋骨深处,让荣安的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
“年轻后生,还是太冲动。”
古蔺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戏谑,那诡异的笑容更深了:“老夫若是你,就不会在这时候如此急躁。外面那位杨大人的耳朵,可是灵得很。他要是冲进来,看到你对我这‘救命恩人’刀兵相向…你说,他会怎么想?嗯?”
荣安瞪了回去,什么意思?都是演员还怕谁被谁听到?不要太入戏了!
然而,古蔺的手仿佛有魔力一般,她想挣扎反抗,却怎么也动弹不得,东国……
荣安的心沉到了谷底,如同坠入万丈冰窟。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压制住怒火。
东国这是囚禁折磨她!她要向国际申请人道主义救援!
她强迫自己迎视着老者那双深不见底、如同毒蛇般的眼睛,声音因极致的紧绷而嘶哑变形:“你…究竟是谁?!”
古蔺脸上的诡异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带着审视与评估的冰冷。他缓缓收回按在荣安肩头的手,背过身,慢悠悠地踱到那个巨大的药柜前,仿佛在挑选药材。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如同毒蛇吐信。
“我是谁?一个本该死在汴京宫变大火里的孤魂野鬼罢了。”
他枯瘦的手指抚过一个黝黑的药罐,语气平淡,却带着刻骨的寒意:“不过,姑娘身上那道‘新月痕’…倒是让老夫想起了北地故人。”
突然,他话锋一转:“不知完颜宗弼大人,近来可还安好?”
新月痕!完颜宗弼!
荣安此时已经是厌恶至极,耐心一点点磨灭。
“什么完颜宗弼?别跟我卖关子了!我没功夫陪你们演戏,通知赵默,让他送我回联邦!我死了,联邦必定会以此为借口向东国施压。”
古蔺顿了一下。
“你……”
他有些不确定了。
但那新月痕绝不会错。
“老夫不知你所说何意!你可知你耳后这新月痕从何而来?”
什么新月痕?
荣安一愣,急忙朝耳后摸去。那里确实有一道疤痕……
怎么回事!
她……不……
是赵默他们抽取了她的精神意识吗?
可为什么……
她这下真的是脑袋发昏发胀,加上多日来的精神紧绷,她真的想逃离。
但多年来养成的特工本能,让她极力克制着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江倒海般的惊骇,声音竭力维持着冰冷:“既然你装作听不懂,那我就好好‘配合’你。先生认错人了。什么新月痕,什么汉儿司,我通通不知。我奶乃大宋皇城司干当官,奉旨查案!”
如果一切有剧本,那就总会有结局,她顺着演完就应该有办法离开了。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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