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拂留下的“老地方”和“月圆之约”,如同两道催命符,死死钉在荣安心头。没有解药,可能会死。但这个“老地方”在哪里?原身的记忆对此一片空白,仿佛被刻意抹去,又或者是那段忆本身就伴随着巨大的痛苦而被深埋。
没有线索,没有指引,只有死亡倒计时在滴滴答答地响着。
换作常人,或许早已绝望。
但荣安不是。她是来自现代的联邦特工,最擅长的就是在绝境中寻找蛛丝马迹,在不可能中开辟道路。既然记忆指望不上,那就依靠逻辑、观察、和这具身体可能残存的、她自己尚未察觉的本能。
她首先假设,“老地方”必然是一个足够隐秘、便于进行非法交易且不易被皇城司或其它势力察觉的场所。它可能位于比如某个热闹集市背后的废弃仓库,某条花柳巷深处的暗门,或者大型娱乐场所瓦舍内不对外开放的区域。
又比如废弃的庙宇、坟场、破落的庄园,这些地方人迹罕至,是进行秘密活动的理想场所。
或者是在特定时间关闭的城门口附近、某个夜间无人看管的码头仓库。
她开始有意识地在汴京城内游荡,不再带有明确的任务目标,只是行走、观察、感受。她走过御街背后污水横流的小巷,穿过凌晨空旷无人的集市,徘徊在汴河沿岸那些散发着霉味的废弃货栈前。
她仔细观察每一个可能的地点入口是否隐蔽?是否有多个逃生路线?视线是否开阔不易被埋伏?附近是否有可疑的标记或暗号?她特别留意了是否有类似童贯探子营或其它未知势力的记号。
同时,她开始反向推导原身的行为模式。一个多重间谍,要定期去一个地方获取解药,她必然会选择一个既能掩人耳目,又符合她身份习惯的路线和时间。原身会以什么为掩护?执行任务?私下交易?还是单纯的……“回家”?
她相信,即使意识遗忘,身体和潜意识深处或许还保留着关于“老地方”的印记。那是一种肌肉记忆,一种环境熟悉感,甚至可能是……对某种特定危险的直觉。
她开始进行一种近乎“冥想”的行走。放松心神,不再刻意用逻辑去分析,只是凭着双脚,在汴京错综复杂的街巷中随意穿行。她关闭了大部分主动思考,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身体的感受上。
她走过某些街道时,会莫名地感到心悸加速。
经过某些转角时,后背会泛起一丝寒意,仿佛曾被窥视。
在某个废弃院墙外,她甚至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墙上的一道陈旧刻痕。
这些感觉极其微弱,转瞬即逝,像是风中残烛。但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丝异样。她将每一次心跳异常、每一次寒意袭来的地点,都在心中默默标记下来。
单凭感觉是不可靠的。她开始将自己“感觉”异常的地点,与她已知的信息进行交叉验证。
与杨丰活动区域重叠? 她回忆起跟踪杨丰时他的行动路线,发现有几个她“感觉”异常的点,恰好位于杨丰经常出没的区域附近。这仅仅是巧合,还是暗示杨丰也与这个“老地方”有关?
与东南税弊案潜在关联点接近? 她将李畴给的册子中提到的、可能与赃款洗白或转移有关的商铺、银楼位置,与她的感觉标记进行比对。发现城西南靠近汴河的一片仓库区,以及城南某片鱼龙混杂的旧货市场,重合度很高。
与王公子、红拂可能的活动范围? 虽然对王公子了解不多,但红拂上次出现拦截她的地点,以及海鰌船事件可能关联到码头区域,也被她纳入考量。
接着她意识到,单纯的地点可能还不够,或许还需要特定的“钥匙”。她开始反复回想红拂的话,尤其是“老地方”和“子时三刻”这两个关键词。
她在自己感觉最强烈的几个潜在地点,选择在深夜独自前往。她并非直接进入,而是远远地观察,在脑海中模拟,如果她是原身,身中剧毒,需要在此刻此地与神秘人接头获取解药,她会怎么做?从哪个方向接近?在哪里等待?如何确认身份?遇到突发情况如何撤离?
在城西南那片废弃仓库区,当她模拟着原身可能沿着某条阴暗的巷道,走向一座半塌的房屋时,一种极其强烈的、混合着恐惧、厌恶和一丝绝望的情绪,毫无征兆地涌上心头!
那感觉如此鲜明,几乎让她窒息。
就是这里!
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就是这座看似毫不起眼、被风雨侵蚀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废弃房屋!
她强压下身体的战栗,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在远处的阴影里潜伏下来,仔细观察。她注意到,屋墙侧面有一扇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小门,门轴似乎有近期被摩擦过的痕迹。房屋顶部有一个破损的通风口,正对着她来时的那条巷道,是一个绝佳的观察点。
她还发现,在房屋对面一间早已无人居住的破屋窗棂上,系着一根极细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丝线。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但那丝线的打结方式,她似乎在红拂的衣角处见过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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