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南苑机场,周辰与形意大师韩慕侠并肩而立,望着空旷的跑道尽头,等待着那架即将降落的飞机。
周辰开口,打破了等待的寂静,“韩师傅,这场武术强国运动,要办得扎实,深入人心,光靠我们这些人摇旗呐喊还不够。
关键是要编练出一套入门简单的基础武学,让那些资质平平的普通青年,都能依葫芦画瓢,强身健体,初窥门径。
要让武学从少数精英的圈子里走出来,真正成为国民的武学。”
韩慕侠郑重颔首,粗粝的面容上写满赞同:“周司令言之有理,固步自封,武术终将凋零。唯有推广开来,方能薪火相传,成就强国强种之根基。”
周辰点了点头,话锋随即一转:“人数基础固然重要,但顶尖的高手、精深的武学传承,同样是我所看重的。
这是两条腿走路,普及与提高,两手都要抓,两手也都要硬。没有塔尖的高度,塔基再大,也显不出巍峨。”
“那是自然!”韩慕侠声音洪亮,带着习武人的干脆,“请司令放心,只要发现是好苗子,能吃苦、有悟性、德行也好,我韩慕侠必定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周辰似乎忽然想到什么,侧过头,带着几分好奇笑问:“那韩师傅,你看以我的年纪和根骨,有没有这份资质,窥探一下那些高深的武学?”
韩慕侠没料到他有此一问,微微一怔,仔细打量了一下周辰挺拔的身姿,略作犹豫才谨慎问道:“恕我冒昧,不知司令您以往的武学基础,如何?”
周辰回答得十分痛快:“投笔从戎之前,乃是纯粹一介书生,未曾练过武。不过这些年军旅奔波,从未松懈锻炼,身子骨还算强壮。”
韩慕侠沉吟片刻,客观地说:“如此说来,也算有几分底子。
只是武学一道,深浅与否,终究与个人根骨、悟性乃至年纪都大有关系,老夫实在不敢打包票。
司令若真有兴致,日后得闲,可来武馆一试便知。”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一阵轰鸣,一架银灰色的飞机,缓缓降落。
巨大的气流卷起地上的尘土,声势惊人。
舱门开启,舷梯架稳。一位气质儒雅、身着合体中山装的清瘦男子稳步走下。
他目光敏锐,一眼便看到了周辰身边的韩慕侠,快步上前,执弟子礼:“老师!您老人家也来了!”
韩慕侠亦是面露欣慰,上前扶住爱徒的手臂,连声道:“好,好,来了就好!”
待这对师徒简短叙过离别之情,周辰才微笑着上前。
看着那位中山装男子,语带调侃地说道:“翔宇先生,你看,我说过,只要你肯来北平,我周辰就必定给你备下一份惊喜。如何?这份惊喜,可还满意?”
那位被称作“翔宇”的男子闻言,朗声一笑,笑容温暖而富有感染力,他主动伸出手:“周司令的惊喜,总是这样别开生面,令人叹服。这份厚意,我代表我们来的各位同志,心领了。”
他的手与周辰的手紧紧一握,随即用了另一个称呼,语气真诚:“感谢你为促成此次会谈所做的一切,周辰同志。”
周辰握住他的手,有力地晃了晃,但脸上的笑意却稍稍收敛,变得深邃起来。
他并没有立刻松开手,而是目光平和的看着对方,缓缓说道:“这声同志,份量很重。我觉得自己或许也当得起,但……”
他微微一顿,释放出一个明确的政治信号,“你我之间,乃至我们双方之间,最终要不要以同志相称,能不能以同志相待,还得看这次会谈下来,能达成怎样的成果。”
翔宇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迎着他的视线,语气坚定而温和:“请放心,周司令。我们此行,正是带着最大的诚意而来。
我们深信,为了这个国家与民族的前途,没有什么分歧是不能在坦诚的交流中化解的。我对会谈的成功,抱有极大的信心。”
一旁的韩慕侠看着这两位手握在一起、言语间却在进行着无形交锋的当世俊杰,抚须呵呵一笑,出面打圆场:“老夫是个粗人,你们那些深奥的主义、思想,未曾细细研究过。
但活了大半辈子,看人总还有几分准头。我觉着吧,你们二位,还有你们背后所代表的,最终的目标,想必是一致的,都是为了这国富民强。
既然大目标一致,路上有些磕绊分歧,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有这份一致的目的,便足以同心协力,战胜一切艰难险阻。”
周辰这时才缓缓松开手,他转向韩慕侠,脸上浮现出一种带着几分玄奥和深沉的表情,仿佛瞬间化身为了一个“谜语人”。
他轻轻摇头,“韩师傅,您老人家说得在理,那点分歧,若放在一致的大目标下看,确实不值一提。”
他话锋一转,声音低沉了几分,“但很多事情,往往是知易行难。古往今来,多少同盟皆因行难而崩解。
革命者啊,革他人的命容易,挥戈向敌,一往无前便是。但真正的难关在于……革自己的命,尤其是革自己袍泽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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