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8年的立春,来得比往年更显郑重。天还未亮透时,东方天际已泛起一层温润的鱼肚白,像一块被晨露浸软的玉帛。我在山洞中静坐了整夜,耳听着洞外枯枝断裂的轻响——那是冻土松动的声音,是沉睡了一冬的草芽顶破冰层的微鸣。当第一缕春风掠过山脊,带着江南水汽的湿润与北地残雪的清冽,我知道,属于《五行阵法》的蜕变之机,到了。
起身时,草席上留下一道浅痕,那是久坐后气血凝聚的印记。我推开洞口的巨石,晨雾如纱,漫过脚踝时带着沁骨的凉,却又在触到皮肤的瞬间,化作一丝极淡的暖意——这便是立春的奇妙之处,寒尽未消,生机已藏。我踏着结了薄霜的草地往外走,每一步落下,脚下的枯草都似有若无地颤了颤,仿佛在回应大地深处传来的召唤。
不远处的空地上,早已按五行方位布好了阵基。东方的青石板上,刻着扭曲如藤蔓的木纹,昨夜新采的柳枝被我以灵力固定在石旁,枝条上还挂着未化的冰珠;南方的赤土中埋着三块火纹玉,阳光初露时,玉面反射出跳动的光斑,像极了跃动的火苗;西方的白石上,我铺了一层晒干的芦花,风过时簌簌作响,暗合金气肃杀之意;北方的黑陶罐里盛着山泉水,水面映着残月的残影,水汽氤氲中透着水气的幽凉;中央的黄土台则最为朴素,只撒了一把去年秋收的谷种,那是土气孕育万物的象征。
我站在阵眼中央,深吸一口气。春风灌入肺腑,带着草木萌发的青涩气,混杂着泥土解冻的腥甜。抬手间,掌心里躺着一枚灵晶,约莫鸽卵大小,通体剔透,内里却流转着青、赤、白、黑、黄五色光晕——这是我耗费三年心血,从五行汇聚之地采得的灵晶,今日,便是它与天地共振的时刻。
“起阵。”我低喝一声,灵力如溪流般注入脚下的阵基。刹那间,青石板上的木纹亮起青光,柳枝上的冰珠瞬间消融,枝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新芽,嫩绿的叶尖直指东方;南方的火纹玉骤然升温,赤土上腾起三尺高的焰苗,却不灼人,反而像一层温暖的薄纱,将阵法笼罩其中;西方的芦花无风自动,聚成一道白色气墙,隐隐有金戈相击之声;北方的黑陶罐里,泉水翻涌成漩涡,水汽凝结成细小的冰粒,又在接触到火温时化作雾气;中央的黄土台上,谷种破土而出,茎秆拔节的脆响连成一片,转瞬间便结出饱满的谷穗。
五行阵法运转起来,天地间的五行之气如归巢的鸟雀,朝着阵眼汇聚。我握紧灵晶,将其悬于眉心前,凝神引导——第一步,引木气入体。
灵晶中的青色光晕骤然亮起,与东方柳枝的新芽遥相呼应。一股带着草木清香的气流顺着我的指尖涌入,初时细如发丝,触到经脉时微微发痒,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在攀爬。我屏息凝神,以《五行阵法》的心法引导这股木气流转,它最先涌向的,便是肝经所在的胁下。
往年修炼时,木气入体总带着几分滞涩,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膜包裹着肝脏。但今日不同,立春的生机之力如同钥匙,轻轻一碰,那层膜便似冰雪般消融。木气涌入肝脏时,我清晰地感觉到肝叶在微微舒张,像久旱的海绵吸饱了雨水。藏在肝脉深处的几处淤塞,是早年修炼时留下的暗伤,此刻竟被木气一点点冲开,每冲开一处,便有一丝浊气从毛孔中溢出,带着陈腐的腥气。
柳枝的新芽已长到半尺长,叶片上的脉络清晰可见,青石板上的木纹光芒愈发炽烈。我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木气越来越盛,四肢百骸都似被注入了活力,手指轻颤时,指甲盖上泛起一层健康的淡粉色。肝脏的运化之力陡然增强,以往需要半个时辰才能消化的灵力,此刻在肝脉中流转一周,只需一炷香的时间。
“木生火。”我顺势引导,灵晶中的赤色光晕随之亮起。火气流淌的路径与木气截然不同,它刚猛直接,顺着经脉奔涌时,像极了初春解冻的江河,带着破冰的锐气。火气最先抵达的是心脏,那一瞬间,我甚至能听到心瓣开合的声音,比往常更加有力,每一次跳动都将温热的血液泵向四肢,原本因晨寒而收缩的血管,在火气的滋养下缓缓舒张。
南方的火纹玉已变得滚烫,赤土上的焰苗化作红色光带,缠绕着阵法旋转。我忽然想起去年寒冬,心脏曾因寒气郁结而隐隐作痛,那时运转火气,总觉得像隔着一层冰。但今日,立春的木气为火气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两者相生相济,竟让心脏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饱满感。气血在血管中奔涌,撞击着脉络壁,发出细微的嗡鸣,那是生命力在雀跃的声音。
“火生土。”随着心念转动,灵晶中的黄色光晕亮起,与中央黄土台上的谷穗交相辉映。土气沉稳厚重,入体后不像木气那般灵动,也不似火气那般炽烈,它像一层温润的膏脂,缓缓铺满五脏六腑。脾胃在土气的滋养下,发出轻微的蠕动声,我忽然想起清晨未进饮食,腹中本该空荡,此刻却泛起一种舒适的饱足感——那是土气在运化无形的能量,将天地生机转化为身体所需的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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