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士兵们的抵抗越来越微弱。粮食早已耗尽,他们只能靠啃咬皮鞋的皮革、咀嚼墙上的石灰充饥;弹药所剩无几,不少士兵只能挥舞着刺刀、斧头,甚至捡起地上的碎石块,在断壁后做着徒劳的抵抗。有士兵受不了饥饿与恐惧,举着白旗从残垣中走出,却没走几步便被己方的子弹击中,倒在血泊中——勒伯勒东下了死命令,凡敢投降者,格杀勿论。
第三日午后,炮火渐渐稀疏。王九波骑着马,沿着炮阵缓缓巡视。十二门9磅炮有三门因连续射击出现炮膛过热的故障,炮手们正用冷水降温;两门阿姆斯特朗炮依旧完好,炮口上的硝烟尚未散尽,泛着淡淡的青色。他抬手示意炮兵停止射击,对身旁的传令兵道:“传我命令,全军戒备,派使者去租界内劝降。告诉西摩尔,放下武器,可保残部性命;若执意顽抗,接下来便是火烧残垒,鸡犬不留!”
使者是一名曾学过英语的年轻士兵,他高举着写有“劝降”二字的白旗,小心翼翼地走进沙面租界。街道上一片狼藉,倒塌的建筑堵住了大半路面,碎石堆中,不时能看到联军士兵的尸体,有的被压在断梁下,有的则趴在沙袋旁,手指还死死攥着步枪。
走到租界核心区的地下室入口,使者高声喊道:“西摩尔司令!我家师长有令,限你们一个时辰内放下武器投降,否则将发起总攻,寸草不生!”
地下室里,西摩尔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伤口还在渗血。听到使者的喊话,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被军医按住。“不必劝了……”西摩尔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我们还有多少人?”
“司令,能战斗的只剩不到两千人,大多带伤,弹药基本耗尽。”副官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
西摩尔沉默了片刻,望着地下室顶部的裂缝,那里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他想起三个月前,自己还站在“神鹫号”的甲板上,轻蔑地看着广州城的防线,以为仅凭联军的坚船利炮,便能轻易征服这片土地。可如今,曾经不可一世的舰队被烧毁,坚固的租界被炮碾。
“投降吧。”西摩尔缓缓闭上眼睛,声音里满是绝望,“保住士兵们的性命……至少,让他们活着回到家乡。”
副官含泪点点头,转身走出地下室,高举着白旗,朝着大新陆军的方向走去。
3月18日辰时,沙面租界的残垣间升起了白旗。两千一百三十七名联军残兵,在西摩尔的残部与法军代理司令的带领下,高举着空枪,从断壁中走出。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不少人身上带着伤,有的拄着木棍,有的被同伴搀扶着,眼神里满是疲惫与恐惧,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王九波骑着马,立于队伍前方,玄黑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目光扫过投降的联军士兵,声音洪亮如钟:“本师长有言在先:不屠城,不杀平民,放下武器者,皆可保全性命!但你们要记住——今日之败,非兵器之劣,乃不义之罪!你们越洋而来,烧我城池,杀我百姓,这笔血债,虽然今日没有清算,却要刻在骨子里!华夏大地,绝非任人宰割之地!”
联军士兵们纷纷低下头,无人敢与之对视。有几名曾参与过广州城烧杀的士兵,更是吓得浑身发抖,生怕遭到报复。
王九波抬手示意,士兵们上前收缴武器。恩菲尔德线膛枪、拿破仑炮……一件件武器被堆放在街道上,像一座小山。俘虏们则被分批带出沙面租界,送往城外的临时战俘营,等待后续的处置。
当最后一名联军士兵走出租界时,王九波翻身下马,亲手将一面崭新的玄色黑龙旗,插在沙面租界入口的石桩上。旗杆笔直,旗面在风中展开,黑色的底色上,那条银丝刺绣的黑龙昂首摆尾,龙眼在阳光下折射出锐利的光芒,仿佛要挣脱旗面,腾飞而起。
“广州光复!”
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玄黑色的队伍沿着沙面大街缓缓推进,街道两旁,幸存的广州百姓从藏身处走出,他们大多衣衫陈旧,脸上还带着战争留下的创伤,却在看到黑龙旗的那一刻,眼中泛起了泪光。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路边,手中捧着一束刚采摘的野菊——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是他冒着寒风从城外的山坡上采来的。他望着行进的大新士兵,老泪纵横,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朝着黑龙旗的方向磕头。
几名孩童躲在大人身后,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那些身着玄黑军装的士兵。他们手中拿着用红纸剪的小旗子,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条小黑龙,随着士兵们的呐喊声,怯生生地挥舞着。
沿街的店铺里,商户们悄悄推开门板,看着街上的队伍,有人拿出家中珍藏的米酒,想要递给士兵们;有人点燃了线香,青烟袅袅升起,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与硝烟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成了最悲壮也最振奋的气息。
王九波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荡。他抬手抚摸着腰间的佩刀,刀鞘冰凉,却仿佛能感受到无数牺牲弟兄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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