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里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蒋南孙应付完几个上来攀谈的合作方,端着一杯果汁,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稍稍松了口气。
林楚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还在她耳边盘旋。
“有个新项目,我想再听听你的‘品味’。”
什么新项目?还需要听她的“品味”?
她心头微乱,脸颊也有些发烫。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被一个手握权柄的上位者,用一种平等的、甚至带着点探究的姿态审视。
这审视,让她紧张,也让她……隐隐有些期待。
手机在手包里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妈”这个字。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蒋南孙走到一个更僻静的走廊,按下了接听键。
“南孙啊!你快回来!快回来啊!”
电话那头,是母亲带着哭腔的、几乎撕裂的尖叫。背景音里,混杂着男人粗暴的叫骂和砸东西的巨响。
蒋南孙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爸!你爸他又……”母亲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随即是惊恐的抽泣,“他们……他们找上门来了!要拆了我们的家啊!”
嗡的一声,蒋南孙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宴会厅里悠扬的音乐、宾客的欢声笑语,仿佛都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而不真切。
只有母亲的哭喊,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耳膜。
“我马上回来!”
她挂断电话,甚至来不及和朱锁锁打声招呼,抓起外套就往外冲。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而慌乱的响声,像是在为她此刻的心跳伴奏。
半小时前,她还是楚氏集团风光无限的蒋总监。
半小时后,她只剩下了一个快要被催债的浪潮吞没的、破败的家。
出租车在弄堂口停下。
蒋南孙几乎是踉跄着跑回家的。离老远,就看到自家门口那扇朱漆大门上,被泼上了刺眼的红色油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狰狞地趴在上面。
“欠债还钱!”
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堵在门口,其中一个正一脚一脚地踹着门板,发出沉闷的巨响。
周围的邻居探头探脑,指指点点,那些目光像看一场热闹的猴戏。
蒋南孙只觉得一股血冲上头顶,浑身发冷。
“住手!”她冲了过去,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发抖,“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黄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轻佻又鄙夷。“哟,来了个正主?干什么?你爹欠了我们的钱,今天不还钱,我们就拆了这房子!”
“欠多少?我来还!”蒋南孙咬着牙,从手包里拿出手机。
她可以找锁锁借,可以预支工资,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人毁了家。
“你来还?”黄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妹子,你知道你爹欠了多少吗?把你卖了都还不起!”
另一个男人吐了口唾沫,“少废话!今天拿不出五百万,谁也别想好过!”
五百万……
这个数字像一座山,轰然压下,砸得蒋南孙眼前发黑。
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黑色的奥迪A6停在了不远处。
车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快步走了下来。
是章安仁。
他径直走到蒋南孙身前,将她护在身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和关切。
“南孙,别怕,我来了。”
他转向那几个催债的,眉头紧锁,语气沉稳:“几位大哥,有话好好说。我是她朋友,蒋先生的债务,我们坐下来谈。”
黄毛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什么人?你能替他还?”
章安仁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皮夹,抽出几张千元大钞递过去,“一点小意思,请几位大哥先去喝杯茶消消气。钱的事情,我保证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看到钱,几个男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黄毛掂了掂手里的钱,哼了一声,“行,看在钱的面子上,给你个面子。明天这个时候,我们要看到钱!不然,就不是泼油漆这么简单了!”
说完,一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也渐渐散去。
章安仁这才转过身,扶住摇摇欲坠的蒋南孙,满眼心疼。
“南孙,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蒋南孙推开他的手,眼神冰冷。
她太了解章安仁了。他从来不做没有好处的事。
“你怎么会来?”
“我一个朋友在证券公司,听说叔叔出事了,我放心不下你,就赶紧过来了。”章安仁的解释天衣无缝,语气真挚得让人无法怀疑。
门开了,蒋母顶着红肿的眼睛,看到章安仁,像是看到了救星。
“安仁!安仁你可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客厅里一片狼藉,一个古董花瓶碎在地上,蒋父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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