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适像被一道惊雷当胸劈中，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猛地沉下去，四肢百骸都透着能把骨髓冻僵的麻木。他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手指颤巍巍指向王梁潍，声音碎得像被反复踩烂的玻璃：“你们是‘非理者’！彻头彻尾、疯到骨子里的疯子！”
王梁潍却忽然咧开嘴，露出一抹得意到扭曲的笑，那笑容里混杂着狂热与疯狂，像暗夜里骤然烧起来的鬼火，在昏暗的光线下明明灭灭，映得他的眼白都透着诡异的红。他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阴影像块沉重的黑布，瞬间罩住了艾适全身：“没错！我们早就和博崇星人达成了交易！外面那道白线墙壁，就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他猛地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什么无形的庞然大物，指缝里都透着志在必得的疯狂，“只需我一声令下，半个地球会像被巨兽吞掉的蛋糕一样，被白线墙壁无情地吞噬、挤压殆尽！而剩下的土地，就乖乖等着被博崇星人插上殖民旗吧！想和平共处？那就乖乖束手就擒，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
“扑通——”艾适听完，膝盖一软，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粗糙的瓷砖透过磨破的裤料，刺得他膝盖火辣辣地疼，可这点疼，却远不及心口那股能把心脏冻成冰坨的寒意。王梁潍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弹珠大小的银珠，手指轻轻一弹——银珠在半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膨胀，像被无形的气泵使劲吹起来的透明气泡，转瞬间就涨成拳头大小，表面泛着幽幽的冷光，像两团凝固在半空的鬼火。随后“啪”的一声脆响，它们死死贴在艾适手背上，那冰凉的触感像毒蛇分叉的信子，一下下舔过皮肤，让艾适浑身触电般一颤，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整个手臂。
就在此刻，薛佳目的脑海里“轰”地炸开一幅新的画面：他仿佛以第三人称视角，悬浮在血色弥漫的半空中，看见一个身披漆黑重甲的人，抡起磨盘大的巨石，狠狠将持着莹白宝剑的银甲骑士砸倒在地。骑士的银甲在粗糙的地面上擦出刺眼的火星，迸溅的火花像濒死挣扎的萤火虫，转瞬即逝。周围的人潮水般跪倒在砸人者脚下，袍角掀起的风都带着谄媚的尘土气息，连空气都被这股臣服的狂热熏得发稠。紧接着，一支漆黑如墨的军队像决堤的潮水，疯狂吞噬了另一支军队，钢铁碰撞的轰鸣震耳欲聋，仿佛要把天空都撕裂；天空骤然暗下来，铅灰色的乌云像块脏抹布，死死捂住灰蒙蒙的太阳，连漏下来的光线都透着股腐烂的腥臭味；整片大陆与小岛被一张惨白的巨布狠狠压住，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那声音像无数骨头被碾碎时的惨嚎，而无数先前跪拜的人，却突然疯了似的调转方向，抄起石块、木棍，像对待血海深仇的仇敌般，疯狂地将那个砸倒骑士的人也砸倒在地。鲜血溅在惨白的布上，红得像要滴下来的岩浆，触目惊心到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薛佳目被这画面里的疯狂与反转震得呼吸一窒，胸腔里的空气像被瞬间抽空，连带着心脏都猛地一缩，漏跳了一拍。可眼下根本没工夫沉浸在震惊里——他的目光像鹰隼般，死死钉在地上那把左辛坪枪上。枪身还沾着自己掌心未干的血，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光泽，像在无声呼唤着他。一股名为“最后反抗”的念头，像燎原的野火般瞬间烧遍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不能停！绝对不能停！”
王梁潍大步往前逼近，擦得锃亮的皮鞋踩在暗红色的血渍上，发出“吱呀、吱呀”的黏腻声响，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血里被反复碾得稀烂。薛佳目看准时机，像蓄势待发的猎豹般猛地弓身，肌肉贲张的手臂闪电般抬起枪，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砰！”一声枪响撕裂了死寂的空气，子弹带着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的破空声，精准命中王梁潍的右肩。
王梁潍像被重型卡车狠狠撞上，庞大的身躯被巨大的冲击力掀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最终重重栽倒在地。右肩的伤口“噗”地喷出一大团鲜血，像只被戳破的红气球，滚烫的血液瞬间在地板上染开一大片，殷红的颜色像朵骤然绽放、却又迅速被死亡冻住的恶之花，边缘还在“滋滋”地冒着血泡，散发出浓烈的腥气。
薛佳目顾不上手腕被枪的后坐力震得发麻发疼，踉跄着扑过去拉艾适，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破音，急切得像要燃烧起来：“走！快跟我走！”艾适却像生了根似的钉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望着王梁潍流血的肩膀，瞳孔里清晰地映着那片刺目的红，浑身都在细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像一片被秋风遗弃的落叶。连被薛佳目抓住的手腕都凉得像块冰，肌肉僵硬得像块坚硬的石头，满是抗拒的僵硬，仿佛他的灵魂还陷在王梁潍那番疯狂的话语里，久久无法抽离。
就在这时，薛佳目身后的房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朽坏的合页发出刺耳的、仿佛要断裂的呻吟。岸本所长穿着笔挺的白大褂，衣摆一丝不苟，没有半分褶皱，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像块万年不化的冷玉，倒映着满室的血腥与混乱，却依旧毫无波澜，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场与他无关的实验。金浪秋跟在他身后，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那笑容里带着种看好戏般的残忍，像猫看着爪下濒死的老鼠。他手里还拖着一个人——正是断了右臂的陈晓栖。陈晓栖那件标志性的白色上衣被扯得破破烂烂，布料边缘都磨得起了毛，曾经能自愈的不灭能力仿佛彻底消失了，裸露的断臂处胡乱裹着块肮脏的破布，暗红色的血痂黏在上面，看着触目惊心。他只剩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嘴唇干裂起皮，毫无生气，像个任人摆布的破布娃娃，被两人粗暴地拖拽着，鞋底在地上划出“刺啦、刺啦”的刺耳声响，在这死寂的走廊里格外瘆人。
墙角的警卫早就吓得抱头蹲在那里，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指缝里露出的眼睛写满了恐惧，连呼吸都压得极低极低。薛佳目和艾适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连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疼——他们这才终于明白，岸本之前提到的“第二种可能”，竟然是要用规律者的能力，去搞一场如此血腥、如此疯狂的军事政变！王梁潍哪里是什么追求“救赎”的理想者，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非理者”，人类的良知、同胞的情谊对他而言，早已失去了任何意义。他和岸本、金浪秋这些人，已经彻底抱成了一团，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给了天外的外星人，眼里只剩下那股要把整个世界都拖入深渊的、疯狂到极致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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