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屈凡娇、卢旺远和杨白梨、王星远、艾明、于佳森他们各自归队后,这场小插曲才算勉强画上句号。
此刻,宋越楚已经抵达外星飞船上空。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只能透过护目镜的缝隙瞥见一片湛蓝。他背上降落伞包,帆布带勒得肩胛骨生疼,布料摩擦着作战服,发出“沙沙”的声响,却依旧以专业得近乎刻板的姿态,从直升机侧门纵身跃下。旋翼的轰鸣在耳边炸成模糊的背景音,像千万只蝉同时在尖叫,他熟练地拉动开伞绳,“嘭”的一声巨响,洁白的伞面在湛蓝天空中炸开,像朵骤然绽放的巨型雪莲,伞绳绷得笔直,带着他在气流里缓缓沉浮。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托着他缓缓下降,最终“哒”的一下,稳稳落在飞船那片凸起的、形似“纸片”的结构上——落脚的瞬间,脚底传来一阵怪异的滑腻感,仿佛踩在涂了油的玻璃上,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打滑,他下意识蜷紧脚趾,才勉强稳住身形。
这个才十六岁、下巴上还带着点绒毛、只接受过两天非战斗基础培训的新兵,此刻却异常勇敢地站在近两千米的高空之上。脚下的飞船外壳被波绿色染料覆盖,原本银冷的金属质感被模糊成一片诡异的柔和,像被水晕开的油画颜料,可那过分光滑的表面依旧存在,走在上面,每一步都像在溜冰场似的,得拼命绷住小腿肌肉,才能控制住平衡不至于摔倒。宋越楚提前换上了防滑靴,鞋底的纹路深深嵌入染料层,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可脚掌下依旧传来“滋啦滋啦”的延滑声,更要命的是,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顺着鞋底往上爬,冻得他小腿肌肉都有些发僵,连膝盖都忍不住打颤。
他眼前的凸起建筑足有五百米长,灰绿色的轮廓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而这样的建筑,飞船上竟有八个之多。整艘飞船像一片望不到头的直线型大陆,沉默地横亘在天幕下,庞大得让人心头发颤,仿佛天空都被它的阴影占去了一半。宋越楚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涌入的空气带着高空的凛冽,他打开帆布背包,拉链滑动时发出“咔啦”的轻响,掏出一把生命探测器。这玩意儿的探头闪烁着微弱的红光,镜头上还凝着一滴从飞船上蹭到的染料,但凡有心跳和体温的生物,都逃不过它的感应。他的目的很简单:看看这建筑里是否还困着人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探测器屏幕上始终是一片死寂的灰,连个跳动的波纹都没有。秒针在腕间的军表上“滴答、滴答”走着,足足半个钟头,没有任何信号波动,看来这里是空的……但他又忍不住猜想,会不会是探测器范围太小,只有半米半径,或者那些人根本不在这座建筑里,而是藏在更深的地方?
抱着一丝疑虑,宋越楚又摸出一把地质锤。锤头是钨钢材质,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沉甸甸的坠在掌心。他咬咬牙,手臂肌肉绷紧,朝着飞船独立建筑的上方狠狠砸去。“噗——”一声闷响,不像金属碰撞的脆响,反倒像砸进了一团湿软的面团,带着股黏腻的阻力。地质锤竟死死贴在了建筑表面,连同锤面上沾着的染料一起,脱离船体,诡异地悬浮在了半空中。那些染料凝成一颗颗圆润的绿色水珠,大小不一,大的像葡萄,小的像珍珠,在无重力的环境里缓缓转动,折射出诡异的绿光,像一串被遗忘在宇宙里的珍珠项链。
宋越楚对着领口的通讯器,声音有些发颤却尽量保持平稳,如实汇报着眼前的诡异景象:“这里……发现异常染料凝结物,呈悬浮水珠状……”好奇心像藤蔓似的缠住了他,驱使着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指尖,轻轻触碰了其中一颗最大的水珠。
就在指尖接触到水珠的刹那,异变陡生!
水珠内部的浓绿色染料突然像被戳破的水袋,“哗”的一下炸开!冲击力之大连他脸上的防毒面具都被击碎了,透明的面罩碎片像冰雹似的四散飞溅,划过他的脸颊,留下几道细小的血痕。身后的氧气罐也没能幸免,“嗤——”的一声长鸣,罐身被染料冲击出一道裂口,高压氧气混合着染料,形成一股狂暴的气流,瞬间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像片被狂风卷走的落叶。
一大团绿色的圆形烟雾猛地腾起,颜色浓得像融化的翡翠,又像活过来的怪兽,眨眼间就膨胀开来,笼罩了半个飞船。宋越楚被包裹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绿色泡沫气态空间里,肺部猛地一缩,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团湿棉花,连本能的尖叫都发不出来——那股染料并非有毒,却带着一种能麻痹神经的怪异力量,颗粒状的染料钻进鼻腔,像无数根细针在扎,一旦吸入过量,心血管系统会直接瘫痪。他像只快要溺死在水池里的兔子,四肢无意识地扑抓、挥舞,手指在空中划过徒劳的弧线,却什么都抓不住,只能在黏稠得像果冻的绿色雾气里徒劳挣扎,作战服都被雾气濡湿,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约莫一分钟后,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宋越楚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视线开始扭曲,四肢竟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四周无限延伸,手指和脚趾像被无形的手拉长的橡皮筋,视野里只剩一片晃动的模糊轮廓,指尖仿佛能触碰到宇宙的边缘;头发也像被看不见的梳子狠狠向上梳起,“唰”地一下朝上方炸开,根根发丝都绷得笔直,仿佛打开了广角镜头,能看到自己头顶的发旋;连躯干和鞋子都像被吹胀的气球一样,缓缓膨胀起来,鼓鼓囊囊的,衣服上的布料被撑得发亮,仿佛下一秒就要飘向更远的地方。他能“看见”自己的四肢和躯干在眼前扭曲变幻,皮肤下的血管都像地图似的清晰可见,可四周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绿色,什么都看不清,只有无边无际的绿,像要把他整个吞噬。
恐惧像冰冷的蛇,顺着脊椎一路缠上心脏,勒得他快要窒息。宋越楚拼命想抬起手腕,去摸通讯器,想联系地面上虎视眈眈的地防军,想让他们朝自己射击——哪怕是死,也比这样诡异的、如同置身噩梦的折磨强。可通讯器早已在染料冲击中损坏,外壳裂出蛛网似的纹路,无论他做出什么动作,四肢都像失灵的木偶,关节不听使唤,胡乱地、不受指令地移动着,把他拖向这片绿色迷雾的更深处,仿佛要被拖进一个没有尽头的、诡异的绿色漩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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