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登上对方的城墙,却不进行攻击,吉祥。
含义:已经具备了优势,可以施加压力(乘其墉),但目的不是征服,而是迫使其认同。此时若能停止进攻(弗克攻),以德服人,化敌为友,结果为吉祥。
东出镐京,周军如决堤之水,挟三年隐忍之锐气,滚滚向前。沿途小邑,望风归附,几乎兵不血刃。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考验,就在前方——崇城。
崇侯虎,商纣王最忠实的爪牙之一,其封国崇国扼守东西要冲,崇城更是依山而建,墙高池深,易守难攻。此城不破,周军东进之路便被死死卡住,更随时可能威胁周军侧后。崇侯虎本人,素以勇悍和对商纣的死忠着称,是块极难啃的骨头。
周军主力抵达崇城之下,依山势扎下连绵营寨。远远望去,崇城果然险峻,灰黑色的城墙在夕阳下如同巨兽的脊背,透着冰冷的敌意。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
“大王!”南宫适抱拳请战,声如洪钟,“崇城虽险,然我军士气正盛,末将愿率本部精锐,打造云梯冲车,三日内必登此城,斩崇侯虎首级献于麾下!”
几位来自羌、微等部的将领也纷纷附和,战意高昂。三年的等待,早已将他们的斗志磨砺得无比锋利,渴望用敌人的鲜血来证明自己。
姬发没有立即表态,目光投向一直凝视着沙盘上崇城模型的姜子牙。
“尚父,您看此城如何?”
姜子牙的手指轻轻划过沙盘上代表城墙的隆起,缓缓道:“城高池深,守备完善,崇侯虎又是宿将,强攻,必是一场血战。即便攻克,我军亦将损失惨重,锐气受挫。且……”他顿了顿,看向姬发,“即便拿下此城,城中军民,心中服否?若其心怀怨望,他日我军深入商境,此地便如芒刺在背。”
姬发若有所思:“尚父之意是?”
“《易》云:‘乘其墉,弗克攻,吉’。”姜子牙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军兵临城下,气势已成,已如‘乘其墉’——登上了城墙,占据了优势。然此时,目的不应是强行攻克,徒增杀戮。若能‘弗克攻’——停止攻击,以我之威,辅之以德,晓之以义,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使其真心归附。如此,方为大吉。”
“不战而屈人之兵?”南宫适微微皱眉,“崇侯虎冥顽不灵,恐非言辞所能动。”
“非是动崇侯虎,”姜子牙摇头,“而是动其城中军民之心。崇侯虎倚仗商纣,暴虐其民,城中岂无怨言?守城士卒,岂皆愿为其效死?大王可记得,我等为何而战?”
姬发眼中精光一闪,豁然开朗:“为吊民伐罪,非为屠城略地!尚父高见!传令,围而不攻!另,选派嗓门洪亮、机敏善辩之士,日夜轮番向城内喊话!”
命令下达,周军迅速行动,将崇城围得水泄不通,却并未立即发动攻势。与此同时,一种无形的攻势开始了。
夜幕降临,周军阵中挑出无数火把,亮如白昼。精选出来的士兵,在盾牌手的掩护下,逼近到弓箭射程边缘,用尽气力,向着黑沉沉的城墙呐喊。
“崇城的兄弟们!我等乃周王仁义之师,奉天伐罪,只诛首恶崇侯虎,绝不牵连无辜!”
“商纣无道,酒池肉林,炮烙忠良,耗尽天下民力!尔等家中可有亲人被征去修鹿台,一去不返?”
“崇侯虎助纣为虐,苛待尔等,尔等何苦为他卖命?”
“周王有令,弃械归顺者,一律免死!擒献崇侯虎者,重重有赏!”
“打开城门,迎王师入城,共享太平!”
起初,城上只有零星的箭矢射下,夹杂着守军军官的呵斥。但周军的喊话声持续不断,白天稍歇,夜晚又起,反复强调着商纣的暴政、周军的仁义,以及只惩首恶的承诺。
几天过去,城上的箭矢越来越稀疏,呵斥声也显得有气无力。
姬发甚至下令,将一些缴获自商军小股部队的粮食,分出一部分,用抛石机抛入城内,并高声告知:“此乃周王赐食,不忍见尔等饥馑!”
这一举动,在守军和百姓中引起了更大的震动。
崇侯虎在城守府内暴跳如雷,斩杀了几名被他认为“动摇军心”的士卒,却无法阻止那无形的瓦解力量渗透进每个人的心里。
这一夜,月黑风高。
周军前锋营中,南宫适亲自督阵,挑选了三百最精锐的悍卒,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到崇城一段防守相对薄弱的城墙下。他们利用飞钩索悄无声息地攀上城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哨兵,迅速控制了一小段城墙和城门楼。
“大王!南宫将军已登上北门城墙!”探马飞奔至中军大帐禀报。
帐内众将顿时精神大振,纷纷请战:“大王!城墙已破,请下令全军攻城!”
“是啊,大王!趁其慌乱,一鼓作气,拿下崇城!”
姬发深吸一口气,走到帐外,望向北方那段隐约可见火光晃动的城墙。那便是“乘其墉”——他的军队已经登上了敌人的城墙,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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