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从身下蔓延开来,是荒芜山石独有的粗粝质感,硌得肩背生疼。林小满猛地睁开眼,空间传送残留的眩晕感还在太阳穴里突突跳,心脏却被最后那幕画面攥得死死的——墨辰推开她时眼底的决绝,殿门碎裂的轰然巨响,还有那片被血色与魔焰彻底吞噬的夜空……每一幕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她的脑海里。
青云宗……真的完了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带来一阵窒息般的绝望。陈师兄总爱笑着给她递疗伤丹药,石猛憨厚地拍着胸脯说要护她周全,苏小小还藏着一袖袋的桂花糕没来得及分给她……他们现在都在哪里?墨辰大师兄他,是否还活着?
她不敢再深想,指尖死死攥着地面的碎石,指甲几乎嵌进去,才勉强借着这股痛感稳住心神。强撑着坐起身,她缓缓环顾四周,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星月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有呜咽的山风穿过光秃秃的石壁,卷着寒意钻进衣领,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正坐在一座半坍塌的古老祭坛上,坛身的纹路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斑驳,只剩几道浅痕隐约勾勒出当年的繁复,唯有祭坛中央还萦绕着一丝极淡的空间波动,证明这就是她从青云宗传送而来的落点。
“万剑林……”林小满低声呢喃,声音干涩得发紧,“墨辰师兄说的万剑林,到底在哪里?”
她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古剑,冰凉的剑鞘忽然传来一丝微弱却稳定的暖意,像是寒冬里的一簇星火,成了她此刻唯一的依靠与慰藉。剑灵前辈依旧沉眠着,可大概是感知到了宗门剧变,也察觉到了持剑人心中翻涌的悲怆与决绝,那丝暖意竟比往日里清晰了几分,像是在无声地安抚她。
“前辈,我们逃出来了。”她轻轻摩挲着剑鞘上的纹路,语气里带着几分自欺欺人的坚定,“可我们不能一直逃,我得找到师兄,得知道大家的消息。”
她低头检查自身状况:灵力在强行传送中耗去了七成有余,神魂也因连番刺激和墨辰那记强行推送而阵阵发虚,好在身上除了几处磕碰的淤青,并无严重伤势。眼下最要紧的,是摸清所处方位、找到万剑林,再尽快恢复实力——在这陌生的荒郊野岭,没有实力,连活下去都是奢望。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将神识像细密的蛛网般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扩散。可这片山岭一片死寂,灵气稀薄得几乎感受不到,别说人影,连虫豸鸟兽的气息都寻不到半分。确定暂时没有危险后,她寻了个背风的石坳,从怀中摸出一个锦盒——那是苏小小临走前塞给她的,里面装着几瓶疗伤和补灵力的丹药。倒出一粒莹白色的聚气丹含在口中,丹药入口即化,清凉的药力缓缓渗入经脉,她立刻盘膝坐下,闭眼调息。
直到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第一缕微光穿透云层洒在山巅,林小刚才缓缓收功。指尖的灵力运转已然顺畅了不少,神魂的疲惫也消散了大半,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先离开这片荒山,找到有人烟的地方,总能打听出万剑林的消息。
选定一个植被相对茂密的方向,她施展青云宗的轻身功法,身形如掠影般在崎岖的山路上前行。荒山连绵起伏,碎石与荆棘遍布,她不敢有半分松懈,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时刻警惕着潜在的危险。
这般疾行大半日,翻过三座光秃秃的山头后,眼前的景象终于有了起色:稀疏的灌木开始出现,远处的山坳里隐约飘起袅袅炊烟,混着淡淡的烟火气,顺着风飘进鼻腔。林小满心中一喜,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一座依山而建的小镇终于出现在山脚下——镇子里的房屋全是灰白色石头垒成的,墙面上爬着深褐色的青苔,看着颇有年头,镇口立着一块饱经风霜的石碑,碑上三个大字被风雨侵蚀得模糊,却仍能辨认出是“青石镇”。
小镇不大,街道上行人寥寥,大多是穿着粗布麻衣的凡人,挑着担子的货郎、背着柴薪的樵夫,步履匆匆地穿梭在街巷里;偶尔能看到一两个身着布衣、气息微弱的低阶修士,靠着墙角摆摊售卖些粗浅的符箓或草药。林小满立刻收敛了自身筑基期的灵力波动,扮作一个云游的散修,缓步走进了镇子。
她先拐进街角的杂货铺,铺子里弥漫着一股粮食与干草混合的味道。掌柜是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者,正戴着老花镜清点货架上的针头线脑。林小满拿起两包干粮和一张卷着的纸,轻声问道:“掌柜的,这干粮和地图怎么卖?”
老者抬眼瞥了她一下,指了指柜台:“干粮两文钱一包,地图要一块下品灵石。看姑娘是外乡人吧?这地图虽糙,却能标清周边百里的地界。”
林小满点点头,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块下品灵石递过去,接过干粮和地图,又状似随意地问道:“掌柜的,我还想打听个地方,您听说过‘万剑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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