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的碎片仍在脑海盘旋。他想起年少从军时,义父战死沙场,他接过重担,却险些被仇恨吞噬。
直到拓跋玉出现,她用一袭红裙照亮了他的黑暗。“玉儿,”他低唤,声音沙哑,“你是北境的暖阳。”
拓跋玉微微睁眼,眸中雾气朦胧。“夫君……你又做梦了?”她伸手抚平他的眉峰。
白战握住她的手,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意:“梦里有你,便是天堂。”
窗外鸟鸣渐密,秋风卷过,铜铃叮咚如乐。他扶她坐起,取过锦袍为她披上。
“今日秋寒,多穿些,”他柔声道,全然不见平日的冷峻。
拓跋玉轻笑:“将军大人这般细心,边关将士该笑话了。”
白战摇头:“他们懂什么?你是我的命。”
此刻,李嬷嬷跌撞闯入庭院。青儿烧退了些,她不敢再耽搁,匆匆端水盆赶来东院。
却见白战正为拓跋玉梳发,动作笨拙却温情。李嬷嬷跪地:“王爷恕罪,老奴来迟。”
白战瞥她一眼,目光如刀:“为何?”
李嬷嬷战栗道出青儿病事。白战沉默片刻,拓跋玉忙打圆场:“嬷嬷辛苦,无妨的。”
但白战冷声道:“侍奉王妃为首任,下次再犯,便收拾行囊离开将军府。”
李嬷嬷叩首谢恩,心底寒凉。拓跋玉轻握白战的手:“夫君,秋日本就多疾,饶她这回吧。”
白战神色稍缓:“你的仁慈,总让我心软。”
他挥手让李嬷嬷退下,转身拥住妻子。“玉儿,若有人伤你,我必血洗这天地。”
日光终于洒满庭院,府邸苏醒。金色的晨晖如流苏般倾泻在青石板路上,将昨夜秋露蒸腾成缕缕薄雾。
白战扶着拓跋玉缓步走下回廊,她隆起的腹部在轻纱罗裙下若隐若现,苍白的面颊被曙色染上一抹暖晕。
远处烽火台如巨兽脊梁般矗立苍穹,边关城墙投下长长阴影,肃杀气与庭院宁谧交织成奇异画卷。
拓跋玉倚栏轻吟:“北野霜风凋碧树,”白战接道:“玉怀春暖御寒天。”二人相视而笑。
他却并未松手,目光扫过庭院时锐利如鹰,那叮咚作响的铜铃声,似在低吟命运的无常。
府中仆从忙碌起来:马夫喂马的吆喝声、厨娘切菜的笃笃响,一切看似安宁。
但李嬷嬷忧心忡忡地退回偏房,青儿咳出的血丝在晨光中刺目如朱砂,一场风波正悄然酝酿。
白战深知这静谧如朝露易逝,若有人妄动他的光,边关的血雨腥风将再起。
他轻揽妻子腰肢,“玉儿,该用朝食了。”声音低沉,却掩不住一丝紧绷。
白战抱起拓跋玉向饭厅行去,她的体重因身孕而略增,他却如托羽毛般稳步行进,臂弯有力如铁箍。
初秋的寒气被阻隔在外,饭厅内炭盆燃得正旺,檀木长桌上已铺好锦缎桌布。
李嬷嬷年近五旬,鬓角霜白,她虽身子骨硬朗,却怕打翻热粥点心,便立在厅外廊下吩咐。
拓跋玉的贴身侍女锦书和浮春闻声而来。浮春二八年华,眉眼清秀如画,锦书稍长,沉稳如古井。
李嬷嬷哑声吩咐:“锦书、浮春,你们领着小丫头们去厨房端早膳。王爷爱吃的荤菜,务要小心,牛肉羹、卤鸭舌、酱猪蹄,一碟不许洒!”
她眼角余光瞟向内厅,声音压得极低:“王妃性子软,从不责人,但王爷不同。他那脾气,一点火星子就能燎原。”
众丫鬟鱼贯而出,十余人如流水般涌向厨房:小丫鬟们青涩如初绽的花苞,有的端着漆木托盘,有的捧着青瓷碗盏。
厨房里热气蒸腾,羊肉粥的浓香与姜片的辛辣味弥漫四溢,厨娘王氏正呵斥火候:“快!王爷的卤鸭舌淋上麻油,王妃的羊肉羹温着!”
浮春眼疾手快,稳稳端起滚烫的砂锅;锦书则低声提醒小丫鬟:“端稳了,跌了碗,嬷嬷的板子可饶不了人。”
李嬷嬷紧随其后,步履虽稳,掌心却沁出冷汗,她不敢离远,生怕出错。青儿病容浮现在脑海,她默念:“撑过今日,便去请郎中。”
众丫鬟鱼贯而入饭厅,脚步轻盈如猫行,生怕惊扰两位主子。
李嬷嬷立在门边,浑浊老眼如鹰隼般扫视:锦书摆上青玉碟中的水晶饺,浮春置好银碗里的羊肉羹,小丫鬟们依次奉上荤素小菜。
桌面霎时琳琅满目:红油牛肉片如玛瑙生辉,清蒸鲈鱼白似初雪,还有拓跋玉爱的桂花糖藕,甜香萦绕。
白战扶妻子落座雕花梨木椅,拓跋玉轻喘一声,孕肚微隆,他立刻垫上软枕。
“嬷嬷,辛苦。”拓跋玉柔声道,唇角微扬。
李嬷嬷佝身:“老奴本分。”
白战却未抬眼,只挥手命其他小丫鬟退下,声如寒铁:“锦书与浮春留下侍候。”
李嬷嬷心头一凛,忙领众人行礼退去,裙裾窸窣如秋风过林。厅门合拢,唯余炭火噼啪作响。
锦书与浮春垂首侍立墙角,如静默的雕像。她们早习得规矩:眼观鼻,鼻观心,不窥私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