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苏蘅摇头,抬手指向殿外——那里的夜合花正开得热烈,每一片花瓣都泛着淡金色的光,“只是......”
“只是这御苑的天,该换了。”萧砚替她说完,伸手替她理了理被灵气震乱的发丝,“明日早朝,我陪你去见陛下。”
殿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四更了。
陆无尘走到苏蘅面前,先前的质疑全换成了郑重:“苏姑娘,明日的灵植司大位......”
“晚些再说。”苏蘅打断他,目光落在赵婉如方才跪过的地方——那里有一滴黑血,正缓缓渗入青金石的缝隙,“先处理干净这滩脏东西。”
烛火突然亮了些,将众人的影子投在殿墙上,像一幅正在展开的长卷。
而在更深处的宫道里,李公公的信鸽正扑棱着翅膀飞向金銮殿,爪间的密信上,“花使三阶”四个大字被月光照得发亮。
御苑议事殿的烛芯“噼啪”爆响,陆无尘的手掌重重拍在檀木案上,震得案头《灵植典》的绢页簌簌翻飞:“即日起剥夺赵婉如灵植师资格,废去灵脉!押入刑部大牢,待明日早朝由陛下亲审!”
两名护卫的玄铁锁链“哗啦”坠地,赵婉如突然仰头大笑,发间赤金步摇撞得鬓角泛红。
她被拽着踉跄后退时,沾血的指甲在青金石地面划出刺耳鸣响:“苏蘅,你以为烧了梅树记忆就能断我因果?赤焰夫人的火——”她突然剧烈挣扎,脖颈青筋暴起如蛇,“要焚尽这御苑的伪善,要让所有自恃高洁的灵植师......”
“堵嘴!”萧砚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震得殿角铜鹤灯架上的珠串乱颤。
护卫手忙脚乱地扯下腰间黑布,赵婉如却在布团塞进嘴前猛地偏头,血沫混着狠话喷在苏蘅裙角:“你的花灵血脉......会是点燃祭坛的最后一把火!”
苏蘅垂眸看着裙角的暗红斑痕,识海里的灵火藤突然剧烈蜷缩——那是危险临近的预警。
她抬头时,赵婉如已被拖出殿门,金步摇在门槛上磕出一道豁口,像只断翅的蝶。
“苏姑娘。”陆无尘的声音放软了些,他抬手示意左右退下,案上茶盏还飘着残温,“方才李公公的信鸽已到金銮殿,陛下......”
殿外突然传来宫靴叩地的脆响。
李公公裹着枣红蟒纹披风掀帘而入,拂尘甩得“唰”地一声:“苏姑娘接旨!”他佝偻着背从袖中抽出明黄圣旨,金丝绣的“奉天承运”四字在烛火下泛着暖光。
苏蘅立刻屈膝跪地,萧砚退后半步,玄铁剑柄在阴影里泛着冷光。
李公公尖细的嗓音在殿中回荡:“苏蘅护苑有功,晋封御苑首席灵植师,着五日后随驾参加大昭灵师比试。钦此。”
“谢陛下隆恩。”苏蘅双手接过圣旨,指尖触到圣旨边缘的云纹金线——那是皇帝专属的“九霄金”,烫得她掌心发疼。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御苑首席意味着能调动皇家灵植库,可灵师比试......那是二十年未曾举办的盛事,说是选拔国师继承人,实则是各方势力角力的战场。
“苏姑娘可还满意?”李公公眯眼笑,眼角的皱纹里嵌着宫里特有的算计,“陛下还说,若姑娘嫌御苑偏静,镇北王府的别院离宫城更近......”
“李公公。”萧砚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雪水的玉,“苏姑娘的住处,自有本世子安排。” 李公公的笑僵在脸上,慌忙低头绞着拂尘:“是老奴多嘴。”他退到门边时又顿住,压低声音道:“今夜陛下翻了镇北王的牌子,说是要商量灵师比试的章程......”话音未落便匆匆退下,绣鞋在青金石上踩出一串急响。
殿中重归寂静。
苏蘅捏着圣旨的手微微发颤,抬头正对上萧砚的目光——他站在阴影里,眉峰微蹙,眼底却有簇跳动的火。“在想什么?”他走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发间因灵气翻涌而散乱的银簪。
“赵婉如说的’赤焰夫人的计划‘。”苏蘅将圣旨递给萧砚,看他小心收进袖中,“老梅树的记忆里,她叩拜的方向是北境。而萧伯父......“她顿了顿,”镇北王府的密卷里,二十年前灵植师屠灭案的线索,也指向北境。”
萧砚的手指在袖中攥紧,玄铁剑的鱼皮剑柄硌得掌心生疼。
他想起母妃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的“赤焰”二字,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明日早朝后,我便派人去北境查。”他说,“你参加灵师比试......”
“必须去。”苏蘅打断他,眼底的金光随着灵气流转明灭,“御苑的灵植典籍里有上古花灵的记载,灵师比试的观星台能引动天地灵脉——我要找到自己的身世,要知道为何赤焰坛盯上我的血脉。”
她伸手按住萧砚的手背,能感觉到他手背上的薄茧,“而且......”她忽然笑了,“我想让天下人看看,真正的灵植师,该如何用花草,护住这山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