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其翻来覆去地看,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了连接铜管与皮囊的耳管弯曲处,眉头紧锁。
“不对……这里不对。”他喃喃道,“家祖的手艺,接口处浑然一体,绝不会有双层壁的感觉……这里面,像是藏了东西。”
沈知知的心脏,在那一刻疯狂地鼓噪起来!
她立刻将老柯秘密带回掌医司的密室。
在摇曳的烛火下,老柯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套精细工具,对着那耳管的接口处,用一柄极细的锉刀,轻柔而缓慢地打磨起来。
随着“沙沙”的轻响,一层薄薄的铜屑落下,一个比发丝还细的接缝,赫然显现。
他用特制的尖锥轻轻一撬,只听“咔”的一声微响,那弯曲的耳管竟从中断开。
夹层里,一片薄如蝉翼的锡箔,静静地躺在那里。
沈知微屏住呼吸,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其夹出,在灯下展开。
锡箔之上,是用血写就的一行行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字迹娟秀却力透纸背,带着一股不屈的决绝。
“先帝足底无痣,太子非亲出。证据藏柳棺左指环槽,待吾女启。”
轰的一声,沈知微的脑中一片空白。
先帝没有痣,当今太子,不是先帝亲生的!
原来如此!
原来这才是真相!
她的母亲,那位柳氏,早在为先帝的妃子接生时,就识破了这桩惊天的皇嗣造假案!
她无力揭发,亦无法逃脱,只能在赴死前,将这颠覆皇朝的真相,用血写下,封存于自己亲手设计的、独一无二的医器之中,等待着有一天,她的血脉后人,能够揭开这层伪装,启动这个秘密!
辛未腊月,血书藏棺,柳氏不负……
她没有辜负自己的使命,她用自己的生命,为女儿留下了一把刺向仇敌心脏的最锋利的刀!
沈知微缓缓跪坐在地,冰冷的锡箔贴在掌心,灼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两行清泪,终于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悄然滑落,无声地滴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汹涌的情绪尽数压回心底。
当夜,她亲手监督老柯将听诊器重装复原,不留一丝痕迹,然后将那片锡箔,重新归位。
次日清晨,天光微熹。
沈知微一反常态,亲自去铁柜前,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那把铜锁。
她重新拿起了那只听诊器。
她要再赴毓庆宫,为萧景珩复诊。
寝殿内,萧景珩看到她手中的铜管,眼睛一亮,不等她开口,便乖巧地伸出小手腕,仰头道:“姑姑,再帮我听听。”
沈知微心中微暖,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将那冰凉的听诊头,轻轻贴上了他瘦小的胸口。
“咚……咚……咚……”
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传来,是生命最美好的乐章。
少年仰着头,黑亮的眼睛里映着她的影子,忽然轻声问:“姑姑,你能听见我的心跳,对吗?”
她点了点头。
萧景珩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声音压得更低了,像一个不愿被人发现的秘密。
“那你一定也听见了,”他说,“我想活着。”
沈知微握着听诊器的手,骤然一紧。
窗外,长廊的尽头,谢玄一身玄色飞鱼服,负手而立。
他的目光穿过重重殿宇,精准地落在沈知微手中那支在晨光下泛着微光的铜管上。
沈知微收回听诊器,站起身,目光扫过殿外那些或好奇或畏惧的年轻宫女和内侍。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清晰、坚定起来。
这不再仅仅是一件自救的工具,也不再仅仅是一件复仇的武器。
它应该,也必须,成为一种新的声音,响彻这座吃人的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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